从早朝回来的卫玘,整个人仿佛丢了半条命一般。
他被皇上叫到书房,当面严厉斥责了一顿,言辞之激烈前所未有,甚至还扇了他一耳光!
北域虍虏人与中原人结下的血仇已有数百年,从大魏之前的其他朝代~开始就一直试图南下进犯,所以大魏始终非常注重云、吉二州的边防状况,而大皇子这次的所作所为就是在动摇大魏的根本!证据确凿之下也难怪皇上会如此龙颜大怒!
但所幸皇上发怒之后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曹应龙已死,青云军之事上个月已下定论,就算此刻血书再现皇上也不会因此而重新启动调查,但是自己绝对给父皇留下了一个极端不好的印象,这才是卫玘尤为震怒的原因。
此刻卫玘坐在书房里,正面对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老者怒目相向。
“范阳阿,我需要一个解释!”卫玘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但以他的城府又如何能藏得住心头的那股愤怒,早已是满脸怒容。
范阳阿目光早过书房的每一处,哈哈大笑道:“范某所犯何罪?需要殿下如此劳师动众,出动百名近前侍卫埋伏在此?”
“哼!”卫玘手中酒杯猛地一摔,身边骤然响起无数的脚步声,随后众多侍卫涌了进来,将书房围了个里外不通,常老与其徒护卫在大皇子身前左右,对范阳阿怒目相向。
刀兵林立,杀机四溢!
“范阳阿,千不该万不该,你竟然敢算计殿下,当真是自寻死路!”常言今当日受创之后,已然将范阳阿当成了自己的生死大敌,目中满是怨恨和愤怒。
卫玘此刻坐在首座之上,仿佛已将一切掌控在手,“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范阳阿,我需要你给我解释一下那个血书到底是什么回事!”
——
六日前,大皇子府上。
“范兄,可把你盼来啦,请。”
大皇子卫玘的老师梁文道亲自在门口迎接,两人并肩而行,穿过富丽堂皇的庭院,终是在书房中见到了卫玘。
“范阳阿,你可让我好等啊。来,坐!”虽然卫玘尽力让自己表现的漫不经心,不过眼中的哪一抹精光又如何骗得了人。
待几人坐下,卫玘立即目光示意梁文道。
“范兄,不知此番托你所办之事……”
梁文道畅笑间发问。范阳阿也不拐弯抹角,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放至梁文道面前。
“所幸范某人不辱使命。”
“老师,快拿给孤看看!”卫玘见到书信那一刻便迫不及待的站起,死开信封将血书在书案上展开,从头到尾细细验看了一遍,未有放过任何细节。
此还不算,卫玘招来一个手下。此人曾与曹应龙共事,识得其笔记。
“没错,是曹应龙的亲笔。”此人刚说完,卫玘便哈哈大笑起来,那般的潇洒快意,当是要把这几个月积郁在胸中的沉闷之气一扫而空了。
“哈哈哈哈,范阁主,你当真是为孤立了大功啊,哈哈哈哈。”
他将血书从头至尾打量一遍,摇头笑道,“三弟啊三弟,你我斗了这么长时间,最后这封血书还不是落在了我手中!哈哈哈哈!”
卫玘回想起当日在望宁楼与三弟暗中商议时,曾当面提出让老三交出曹应龙的血书,也也是二人能够合作的先决条件。只不过卫玘和卫玹斗了多年,彼此何时真正相信过对方,就在分别的当日卫玘便找来了范阳阿,赐予重利让他亲自出手将血书带到自己面前。
虽然前后历时半月,但这封血书终归是到了自己的手中,卫玘满心感慨,最后看了一眼血书后,便亲手将挪到烛火之上化为了灰烬,从此青云军事件便再也不可能威胁到他了。
谁能料到,被他亲手焚尽的血书竟然重现人间!
——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卫玘看着如同瓮中之鳖的范阳阿还如此老神在在,不禁勃然大怒!
“范某早已将血书交到殿下手中,殿下也已亲自验看销毁,怎么今次又来追究此事!”范阳阿目露不悦。“不是范某自夸,若是我一心想走,就凭这些人,嘿嘿,恐怕还拦不住范某人。”
“哼,那你可以试试!”常老奔就赤红的脸上更是如充~血一般,手中宵尘宝剑鸣声而起,剑锋直指范阳阿!
看着身陷重围依旧老神在在的范阳阿,卫玘脑中突然闪现一个念头,莫非范阳阿不是主谋?!
“范阳阿,今次你是插翅也难逃!孤便和你明说了吧,今天早朝,父皇将我召道辉銮殿,再次让我见到了那封曹应龙的血书,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卫玘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他不是不能一声令下让人捉拿范阳阿之后严刑拷打,但每当他有此念头的时候,范阳阿当日随手几招击败常老的情景就在他脑中闪现,再加上范阳阿此刻有恃无恐,顿时让他对于捉拿范阳阿越发没有信心。
打蛇不成反受其害,若是真的平白与范阳阿闹翻,以他能够随意进出皇宫大内的功力,若是对自己心怀怨恨,那还真是很大的麻烦。
“此事,老夫不知。”范阳阿眉头一皱。“我亲自到皇宫大内将血书取出后便立即交到殿下手中,期间没有半刻耽误,莫非殿下是怀疑范某给你的是赝品?嘿嘿,且不说是与不是,就算真的如此,那范某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卫玘面色稍缓,范阳阿所言确实有他的道理。
范阳阿继续:“血书在宫中的位置,是三皇子殿下告知殿下的,范某也是从殿下口中得知此消息才进一步安排行动,就算血书真的被人以假乱真,也绝不是范某所为。”
场中安静了下来,卫玘脸上阴晴不定,心中暗自思量着事情的来龙去脉。的确,当日是老三将血书的位置告诉自己,自己再转告范阳阿,若说他提前知晓然后调包,这绝对不可能,老三也绝对不可能将这么一个重要机密告诉外人。
卫玘想到这里,虽然依旧面色阴冷,但语态已有了明显的变化。“范阳阿,你前后花了半月的时间方才将血书拿到我面前,足够你伪造一份了,我这可没有冤枉你把!”
“哈哈哈,殿下此言差矣。”范阳阿轻捋胡须,摇摇头。“且不说范某花这么大力气将真品调包对我清风抚月阁到底有何用,就算是范某真有此心也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制作出这封赝品。”
“殿下也知道,皇宫大内戒备森严,再加上那位在皇宫中常年驻守的天下第一剑,已然是固若金汤。若说有人能随意在皇宫大内进出?嘿嘿,此话估计殿下自己都不会信吧。”
卫玘眉头微蹙,但范阳阿所言确是实话。
范阳阿接着道:“我要进出皇宫,即使有殿下提供的部分地图也依旧是举步维艰,殿下看过去那些武林强人想要进入皇宫行刺之时,哪个不是谋划了数年之久,还要挑选适当时机里应外合方才打通了部分关节,范某只用半个月来打探和准备这已是极限,若是殿下还要因此怀疑,那范某也无话可说。”
“殿下,切不可听范阳阿狡辩啊,只要擒下他,严刑拷打之下必能得知事件真~相!”
常言今间卫玘面色缓和,不由得立时劝言,他与范阳阿已在上次对招之时就结下了私仇,怎能看着大好的机会白白错过!就要挺剑而上!
“常老且慢。”卫玘当即挥手将他拦下,其声中再次带上了那股人皇之威,顿时让场中众人如同雷鸣在耳,不敢动弹分毫。
常言今咬咬牙,看着近在咫尺的范阳阿,面露愤懑之色。就差一步,若是自己先行动手将一切坐实,哪还有范阳阿便捷的余地!
“范阁主。”卫玘起身,挥手将左右屏退,脸上已然没有了先前那种勃然大怒的样子,“那以你之见,那此封血书又是从何而来?”
“简单。”范阳阿脸色阴沉,眼中闪动着莫名的精光。“那个人既然能把真的血书送入皇宫,那将一个赝品送进去也就不足为奇了。”
“老三!”卫玘一拳砸向桌案,目光狠厉,如同一只被人撩须的猛虎,对着仇敌张开了血盆大口一般!
“殿下再想,此事一出,对谁最有利。”范阳阿再加一句,顿时坐实了卫玘的猜测。
没错,此间唯一能从中获益的人只有老三,再无他人!
“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卫玘睚眦欲裂,双拳都因紧握而发白。只听一声巨响,卫玘身前的书案顿时在他一拳之下被砸得粉碎!
“既然老三先行撕毁协议,那孤也说不得要给他些教训了!来人!”
“在!”侍卫长上前。
“传我令,将所有人连夜召集前来,我要议事!”
“是!”
……
看着气急败坏的大皇子卫玘,范阳阿心中暗笑。卫卿啊卫卿,你千辛万苦的此刻若是你在天有灵,会不会从坟墓中爬起来找范某人算账呢?哈哈哈哈!
就怕你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