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衡他们的宿舍在四楼，414号寝室。

付翰文、王柯与唐和兴爬楼梯上到四层，直到开门进寝室的时候，仍旧有些恍惚。

他们坐在各自的书桌前，习惯性打开电脑，却渐渐发觉……不知道为什么，这游戏突然就不好玩了。

付翰文取消了排位匹配，晃悠到王衡身后，偷偷瞧了一眼，顿时有种被闪瞎了的感觉。

“这是啥……Unity3D？”付翰文震惊了，“还没开学，你居然就开始看书自习了？”

闻言，王柯与唐和兴都凑了过来。

王衡回头看了看三位室友，解释道：“很正常啊，你们也知道我马上要去给人干活，需要用到这方面的知识。”

付翰文：“马上就要去干活，你现在临阵磨枪，来不及吧？”

王衡：“没关系，这方面的知识我以前也看过一点，现在只是把它捡起来。”

“以前也看过一点……”付翰文的嘴角抽搐了两下。

王柯不禁有些好奇：“对了，人家为什么选中你啊？你在企鹅公司里面有认识的人吗？”

“算是吧，我暑假的时候已经给他们干过活了，写了点代码，稍微赚了点钱。大概是因为觉得外包平台上找的不太靠谱吧，所以人家又要我过去干活。”

王衡说得云淡风轻，说得室友们面面相觑。

身为心理年龄奔三的人，他当然清楚自己这样很有装B的嫌疑，但在上楼梯的时候他也想过了，与其强行扮猪吃虎，还不如一开始就在周围的人眼中立个人设，让别人明白他有着远超大一新生的代码水平，算是个一石三鸟的战略。

一方面，这样可以在学校里有更大的自由度，在争取某些机会的时候更有利；另一方面来说，也可以用‘只懂代码不懂恋爱’的木讷形象拒绝可能遇到的桃花劫；当然还有一点，那就是这样装B确实蛮爽的……

唐和兴拿起了学校新发的C语言教材，翻开几页，指着某一行提出了问题：

“能不能说一下，这里为啥必须要写这一行东西啊？”

王衡看了一眼，随口解释道：“哦，这是预处理命令。简单地说，这东西就是在C系统里声明，要插入其他文件的代码。你可以把它分开理解，#include就是个命令，后面的是命令要求的文件名。这个文件是个头文件，标准输入输出函数库……”

唐和兴微微张开嘴巴，听着听着，忽然就有了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而王柯与付翰文一脸懵逼，完全没明白这俩在讨论的是什么，只能看看唐和兴手里的教材封面，猜到话题是C语言里的东西。

半晌，王衡讲解完了，唐和兴捧着教材默默退到一边去。

付翰文又问道：“大哥，你是高考进来的吗？”

王衡点了点头。

付翰文简直要怀疑人生了：“这不对啊！高考那么累，光是语数英理综的那些东西就足够费脑子了，你还自学编程？”

王衡淡然道：“因为对我来说不算是自学，只是出于兴趣，玩一玩代码而已。”

付翰文与王柯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相似的复杂感。

王柯叹道：“大哥，你可真是……牛逼！”

王衡呵呵一笑，回过头继续看书了。

很显然，用不着再说什么，极客的人设已然初步成立。

他打算继续看书，却听到了手机的短信提示音。点开，便看到了来自裴宁乐的新短信：

【找到工作啦！你今晚要不要来听我唱歌？】

不用猜也知道，又是酒吧驻唱之类的短期工作——王衡本想直接拒绝，可是短信写到一半，这丫头居然一个电话呼了过来。

他接通来电，就听到了少女元气满满的声音：

“我跟酒吧的老板说好了，今天晚上就去试试。如果可以的话，当场就能给我一点钱，然后以后每天晚上都有工作啦！”

“每天晚上都有工作……”王衡忍不住吐槽道，“你觉不觉得，这个说法稍微有点歧义？”

“什么歧义？”少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哦，你是说那个意思？啧啧，你思想真肮脏！”

王衡：“先别说我思想肮脏，你要去的地方环境很复杂，哪怕是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你都不一定猜得到别人的下限。”

裴宁乐：“什么意思？酒吧里有那么多坏人？”

王衡想了想，解释道：“需要临时找驻唱歌手的酒吧，应该不会冷清。而只要是有点人气的酒吧，来消费的客户大都是不甘于寂寞的人。这些人也不能说就是坏，只是环境复杂，人心难测，林子大了自然什么样的鸟都有。况且人喝了酒，理性就比较弱，一冲动往往会惹出麻烦来，你明白么？”

电话那头的少女沉默了十几秒，低声道：“你说的也对，我以前在帝都的酒吧里也遇到过恶心的家伙……但就算害怕我也得去啊，要不然怎么工作赚钱呢？”

王衡：“嗯，反正你只是驻唱歌手，又不会负责陪酒，应该还好。那就加油吧，祝你好运。”

裴宁乐：“但是，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啊，那样就安全啦！”

王衡：“嗯？”

少女的声音里满怀着期待：“你想啊，我一个女孩子要去酒吧唱歌，一个人多危险啊？但有你就不一样了，跟你在一起感觉特别安心，碰到绑架犯都没问题！”

王衡：“……”

裴宁乐：“拜托拜托，求求您了，好不好？”

王衡艰难地答道：“好吧……”

“耶！太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哦，我已经快到你们学校门口了，快出来吧！”

少女喜滋滋地挂断了电话。

王衡木然放下手机，又看到了付翰文比划的大拇指。

“大哥，刚才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们商量了一下。听说以前有很多寝室都是按年龄排行，弄个老大老二老三之类的称呼。我们觉得，用年龄划分老大老二实在太不客观了。”

王衡：“所以说？”

付翰文继续道：“我们三个怎么排都无所谓，但你必须是大哥。”

唐和兴：“对啊，勾搭女生这种事，大哥必须手把手地教一教我们才行！”

王柯：“我倒是不需要勾搭女生，但你可以教教我怎么编程。”

王衡：“……行，等我今晚回来就跟你们讲讲。”

付翰文连忙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大哥不需要顾忌我们的感受，你今晚跟女孩子在外面过夜也完全没问题！”

唐和兴：“就是，我们刚才都听到了，你要去酒吧。给女孩子灌酒之后肯定有下一步行动的，大哥加油！”

走出寝室的时候，王衡只能无声地冷笑，已然无话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