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人跟人之间的感觉其实很微妙,很多的时候我们对一个有好感或者是厌恶至极,都是没有什么踪迹可寻的。
有时候我们被一个人反复不停的伤害,但就是恨不起来;反之,有时候一个人明明没有做错任何的事情,但是看见他就是烦的要死,甚至觉得连呼吸都是种错误。
这种事儿往玄学上说是前世今生注定,用神秘学来解释的话应该是气场磁场不对付,而用科学来解释,大多会归结于性格。
此时的楚飞就处于这样一种状态,对面那个皮肤有些发黑态度温和的中年人,让楚飞打从心底觉得相见恨晚。
仅仅是几句话的交流,就让楚飞觉得这个人会成为朋友,那种不亚于路遥的好朋友。
作为一个成年人,楚飞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他无法想象自己在这个岁数,居然还会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生出这样的感觉来。
那种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利益与目的的友情。
而之前的畏惧,在此时也变成了面对师长时的敬畏,发自内心的敬畏。
看着楚飞有些激动的样子,中年人笑着放下酒杯。
“我很理解你现在的感受,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起身从屋里拿出一瓶酒,给楚飞又倒了一杯后,中年人接着说道:“当我们发现一切都变了的时候,都会感到孤独、迷茫、恐惧、不知所措。”
“像我们这样的人很多吗?”
拿着杯子晃了两下,楚飞开口问道。
轻轻的摇了摇头,中年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惋惜,“也许很多,但是在见到真实之后还能保持冷静的人并不多,有决心和毅力去寻找真相的人就更少了。”
听到中年人的话,楚飞不自觉的想到了陈醒。那个被真实击败,却用生命给自己带来明悟的可怜人。
“所以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在寻找真相,也都见识过真实了?”
楚飞突然觉得找奈奈报仇变得不那么虚幻了,也许在这些人的共同努力下,真的可以做到点儿以前不敢想的事情。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这件事远比你想象的要困难的多。”
中年人的话让楚飞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立刻熄灭,脸上的表情变得沮丧至极。
以楚飞现在的心智来说,他需要的并不是一个慰藉心灵的港湾,而是可以帮助他复仇的基地。
看到楚飞的表情变得有些黯淡,中年人轻轻的敲了两下桌子。
“不过请你记住,和它们比起来,我们虽然弱小但是却并不孤单。永远不要放弃希望,毕竟那是我们抗争下去的动力。”
仔细的琢磨了一下中年人的话,楚飞突然有种热血澎湃的感觉。
在奈奈的眼中,人类就好像是随手可以掐死的蚂蚁,至于楚飞这样的人顶多了也就算个比较强壮的蚂蚁。
但是蚂蚁终归是蚂蚁,再强大的个体也没办法对抗人类。
可是如果是一群蚂蚁呢?如果是一群已经明白了人类力量的强壮的蚂蚁呢?那么当这些蚂蚁达到一定的基数时,人类还能那样轻松的对付它们吗?
楚飞脸上的沮丧被微笑取代,举着杯子和中年人示意了一下,轻抿了一口后抱怨道:“我说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呢?这样情绪大起大落的,对身体很不好的。”
看着楚飞的样子,中年人也举杯点了下头,“这就对了,我们的人生已经很痛苦了,要尽可能的时刻保持乐观的态度。欢迎你,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说说你的经历吧,我想今天晚上我们应该有很长的时间来解开你的疑惑。”
有酒、有烟、有知己、有话题。楚飞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没有了关上的意思,地铁隧道的事情、康复中心的事情,心中的疑虑和担忧,十年前群体自杀事件的疑惑,对奈奈身份的猜测。。。
无数的话题无数的感慨,楚飞第一次把心里压抑的东西说了出来,而且说的毫无逻辑性可言,完全就是想到哪说到哪。
酒一杯杯的喝进去,烟一根根的装满了烟缸,在楚飞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深夜了,这个过程中,中年人始终没有插话,只是默默的倾听。
也许他很清楚现在的楚飞需要的是什么,倾听者是他现在唯一的身份。
不过在诸多的话题中,楚飞唯独没有提起小乐天,就好像忘记了他的存在一样。
再次喝干了杯子里的酒,楚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听了这么半天烦了吧!我可能是压抑的时间太长了,有点儿控制不住情绪。”楚飞说着好像想起来什么,脸上不好意思的神色中又掺杂了些许愧疚,“那个。。。聊天这么半天,我还没问怎么称呼你呢。”
“哈哈哈。。。怪我,怪我,光顾的和你聊天了,都忘了自我介绍了。”中年人扶着额头歉意的笑了笑,“我姓蒲,蒲啼。”
“菩提?”楚飞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猴子的老师?”
“猴子?”中年人愣了一下,接着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的思路转换的太突然了,我是蒲公英的蒲、啼哭的啼。这是我后改的名字,以前的名字和以前事情我都放弃了,现在的我就是个暗自啼哭的蒲公英,随风飘荡无依无靠。”
一直很洒脱温和的中年人露出了落寞的神色,看起来他也有着不堪回首的往事。
楚飞点了点头长出了口气,“说实话我是真的经不起吓了,在见识到那些东西之后,你就算真是猴子的老师,我觉得也能接受。”
“哈哈哈哈。。。对于我们这类人来说,不信鬼神是首要条件,毕竟只有认清了这一点的人才能有勇气继续下去,那些把这些当做神话的人都已经丧失了这个资格。”
仔细的琢磨了一下蒲啼的话,楚飞轻轻的点了点头,举杯说道:“受教了!”接着仰头把酒都喝了进去。
“我以后能常来吗?”
放下酒杯之后,楚飞有些期待的问道。
“当然可以,你住在这里不走都行。”蒲啼说着从怀里拿出个卡包,接着抽出一张通体漆黑装饰着暗红色花纹的卡片,“以后这就是你的卡了,凭着这张卡,你可以随意出入这里,而且你可以随意支配这里的一切。”
“随意?”楚飞有些诧异的拿起卡片,“支配这里的一切?”
“没错!随意支配这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