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玉铭尽头,燕南飞回过头来,拽了拽梅天良的袖子,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他:“舅舅,你可不可以带我去一个地方?”
“长安城就不要想了,我带你去那的话,会被你爷爷打死的。”梅天良眉毛一挑,长安城,绝不是现在的燕家小公子可以去的。
从小他会酿酒的时候,就随口问了梅天良一句最好喝的酒是什么?梅天良也随口一说是长安城中的千杯不醉,从此他就一直磨着梅天良想去尝一尝。他倒是偷喝过老相爷屋子里的千杯不醉,那根本就是左相逗他玩,随便放置的一坛好酒。
“那咱们不去长安城,你就带我走走这江湖路如何?”燕南飞正经的说道。
梅天良微微惊讶:“怎么滴,还对这江湖感兴趣了?”
“见过了美名传扬的八公子,见过了李寒空和逢山鬼泣,又总是听你们说一些什么十二大老牌高手,见过了这江湖一角,就请舅舅带我走一走这真正的江湖路。”燕南飞眼神出奇的真挚,梅天良皱眉沉思。
天山梅家的毒术脱胎于苗疆蛊毒,几百年来在天山山脉扎根繁衍生息,在外一直低调行事,家族之人潜修毒功,几乎不涉足江湖纷争,也少有人敢来惹这毒道家族。
可是在梅天良弱冠之年,他的毒功就已经独步天下了,老家主梅惊心将毕生绝学尽传,毒煞之名也将易主。
梅天良凭借着这个名字和身后毒你没商量五个字,也打响了他在江湖上的名声。
当时梅天良初入江湖,行至安阳城,当时城内以武会友,切磋剑法。梅天良便自告奋勇,登上比武台,第一轮是群战,共计六百六十七人立于台上,半个时辰之内还能够站立不倒的人进入下一轮。
结果梅天良一个没收住,比武刚开始就毒倒了六百六十六人……
好在当时的农家魁首,神医田不识去安阳城寻一株草药,二人又合力解了这六百多人的毒,否则梅天良就得被江湖正道日夜追杀了,哪里是什么以武会友,分明是树了六百多敌人。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毒可害人,亦可救人。天良啊,为父给你起的名,你当铭记于心啊。”老家主梅惊心这样说。
“父亲,这名当真不错,可是配上咱们这个姓……你是不是再三思三思?”
“大丈夫不居小节,你问心无愧即可。”
“唉……孩儿记下了。”
多年以后,梅天良登上了天庭冠绝榜榜首,当江湖人兴致勃勃看到位居高位的名字后,都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对于燕家来说,燕南飞也是百年来一个异类。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当年燕家老相爷燕回天弃文从武,协助天主平定叛乱,戎马一生,凭借一首《从军行》教导燕家男儿代代入伍从军,保家卫国。建立北阳王朝后,燕回天官拜左相,因坑杀敌军四十万,得了个人屠的称号。
可燕南飞出生于军伍门楣,对于排兵布阵,统兵率马毫无兴趣,却对酿酒独具匠心,至于酒酿的如何……梅天良喝过,仅次于长安城的美酒。
所以说梅天良很欣赏燕南飞,很欣赏这个外甥,但是有些决定还不是他能做得了的。
但是当厌倦习武的燕南飞说出想要看看这江湖的话时,梅天良心中的确一动。燕南飞身上也有梅家血脉,如果以后真的接触了江湖人,可他却一直保持赤子之心,也难免会被人坑……
“唉,我太难了。”梅天良看了看燕南飞,然后又买了两匹赤兔马,悠悠走出了玉铭城。
“对了,小燕子,我看你轻功不错,那你母亲有没有教你什么武功啊,你母亲那性子,就算你不爱学,她也得教你。”梅天良问道。
“教我武功吗?好像没有,母亲说她结婚之后只是相夫教子,钻心女红,已经很久没练过功了。不过,她倒是给我找过师父。”
“哦?是什么师父?”梅天良抬眼一问。
“是一位教我拳脚功夫的,名字也挺有意思,叫什么饭桶。”燕南飞捧腹笑到。
“饭桶?你说的是拳法开天,脚破千山的裂拳范统?”
“对对对,就是他。”
“那倒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当年和楼外楼之战他也有参与,那天大雨连绵,他与大部队走散,在一处山谷里正巧遇到休息的一队百十来号楼外楼众。他孤身一人凭着一双裂拳硬生生团灭了他们,欲血而归,无人不竖大拇指,当真英雄啊。”即便是身居冠绝榜的梅天良也是忍不住赞叹一声。
“所以,你学的怎么样?”
燕南飞翻身下马,起手打了五式,虎虎生风,收功而立。
“噗……完,完了?”梅天良一口酒还没喝完,他就打完了。
“这就是名震天下的裂拳?”梅天良捂着小心脏问道。
“哪能啊,第一天我趁他去喝水的时候就跑了,然后第二天我请他喝了一杯酒,他说他没喝过这么好的酒,我就跟他说只要不练拳,天天有酒喝。第三天母亲就把他赶走了。”燕南飞挠了挠头。
“还有别的吗?”
“有有有。”
“后来又来了一个大胖和尚,说什么要教我在梦里修行。我看那和尚也不是啥正经人,拎着个酒葫芦,吃狗肉,也姓金,不过比冷面佛陀金不换也还是好那么一点吧。”
“是……睡梦罗汉金通天。”
“对,就是他。”
“他们俩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大哥金通天出家,削发为僧,二弟金不换却选择成为一名杀手。”梅天良斜眼看了看燕南飞。
“额……”
“那后来呢,你练的怎么样。”
“也被母亲赶走了,自打跟着他学在梦里练功,我天天都能睡二十二个时辰,三天体重飙升十八斤……”
“后来我娘觉得男的不靠谱,就找来一个女的教我练剑法,那个女师父长得可好看,不过她软硬不吃,我练拔剑术练了整整三天,她的名字我记得,叫林卿禹,但后来也被母亲给请走了。”
“秋水剑林卿禹,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秋水剑宗掌门人的确很漂亮啊……又为何请走了?”
“因为,我父亲从那天就总来看我们练功,整整跑了三天,然后我母亲就把卿禹姐请走了。”
“你父亲……还是老样子,苦头他是没吃够啊。”
“那你到底学会了什么啊?”梅天良叹了口气。
“看好了奥。”
燕南飞双臂微张,纵身一跃入空中,一个后空翻,落在屋顶,双脚踏着屋顶极速前行,速度倒是不慢,飞檐走壁留下一路残影,再一翻身滑翔,回到了梅天良身前。
“怎么样?”
梅天良无言以对:“这不是你们家族祖传的飞马踏燕吗?”
燕南飞拍了拍胸脯:“那是,不然我怎么从家里躲过那么多看守,逃出来的。”
“走这条路,回陌云城更快。”梅天良一指前方的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