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还没完全照亮洞口,两人便简单收拾了行装,在童虎的带领下启程了。
按童虎的话说,他希望能在午饭前赶到仙境。
两人沿着山崖下的溪流一直走着,路上的景色麦伦已经领略了无数次,在哪里踩下过脚印,在哪里享用过野餐,在哪里与野兽周旋,他都记忆犹新。
那些经历如潮水般袭来,在心口留下修行的证据。
终于,两人跨过溪流,进入庐山的另一座山峰。
这个领域是完全的陌生之地,尽管自然万物都差别甚微,但有股浓郁的神秘气息盈满山林,而这,还不是终点。
师徒二人没有驻足,一口气翻越了整整三座山峰,直到童虎在一座被青藤缠绕的界碑前停了下来。
此时就连久经锻炼的麦伦也喘了几口粗气,他看了看四周,除了这块老旧的石碑以外,再没有任何特别之物,哪怕与普通的山林相比,也略显颓败。
难道这就是仙境了?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咯!”
童虎两拳相击,作出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麦伦见状,也警惕地等候着,他感到一阵涡旋的风从深处吹来,并在两人眼前形成一点白光。
这光芒迅速扩散,直至把两人的身躯完全包围、吞噬,紧接着如同被切断光源一般瞬间回到虚无中,童虎与麦伦就这样消失在庐山的山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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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麦伦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一处深山别院的门外。
这里的感觉与五老峰并无不同,同样草木横生,花鸟俱全,但麦伦的身后仅有万丈悬崖,翻滚的波涛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彼端,这与庐山有着隔世之别,
麦伦心想,这里分明就是一座高高矗立的孤山远岛!
“啊,您就是童虎先生吧?请让我为二位引路。”
一位身着白色长衫的男子从门内走来,他体型消瘦,说话时带着一种侍从特有的谨慎和谦逊。
引路人转身踏入院内,童虎和麦伦紧跟其后。
麦伦能清楚地感知到跨过门槛时的异样——就像步入异世界一般。
经过两扇宽敞的大门,便到了用无数菱形石板铺成的广场,白色的雾气从石板的缝隙升上来,视野所达之处皆是云雾缭绕。
如果竭力穿透雾障去观察,就能看到连接着广场的数个路口,以及道路两侧的各式房屋。
木制的房屋老旧矮小,而用石材堆砌的宅院显然是新建的,就算在这难见阳光之地,也能看到那光滑透亮的壁面。
麦伦所在的地方氤氲最盛,但丝毫不令人感到窒息,反而有种吸纳之后的轻盈感。
三人没有深入广场,而是由左侧的小径来到一处用砖瓦砌成的大殿,说是大殿,实际上已经因为年久失修而伤痕累累,殿内的金鎏赤柱遍布黑迹,柱身甚至还有刀剑的痕迹。
引路人带着师徒二人来到背靠白色侧墙的座位上,二人坐下后,几大碗香喷喷的饭菜就陆续递上木桌,那是熟悉的仙境味道。
“那么,请用午膳。”引路人鞠了一躬,恭敬的退进殿后。
童虎放下拘谨,在餐桌上大快朵颐。
“真是久违的仙境午餐啊”。童虎嘴里含着蒸得半软的鸡翅,好像说着这么一句话。
麦伦观察着这间宽敞的“饭堂”,如果仙境住民同时用餐,以这个座位数来判断,仙境人数大概在100至120人左右,不过仙境的上层估计不会在这样的偏殿用膳。
尽管如此,仙境的总人数也太少了,在这样的地方生活,连交个朋友也很难吧。麦伦想到了恩里克,也想到了紫炎。
“想听听仙境的故事吗?”
童虎突然停下摆弄肉盘的双手。
“现在谈起来,仍然觉得是个神话故事呢……”
大概1500年前,四个年轻人登上庐山。
他们身形相似,皆穿着深蓝色长袍,里面套着白色布衣。
虽然奔走千里,风尘覆身,他们仍会随时清洗衣物,换下的衣服晾干后便放进套在肩上的麻布包里,只有脚上那双灰色布鞋已磨出大大小小的孔洞,这让四人的行路愈发艰难。
领头的是四人中的大师兄,他不断鼓励着落后的三人:“加把劲,就快到了,师父说的地方。”
就算听了无数次,三人还是能被这句话所激励,他们就是这样反复将放弃压在心头,才能行至此处。
大师兄在前方停下,闭上双目,用自己过人的感知能力搜寻着。
“就是这了!”
大师兄难掩内心的喜悦,像孩童一般跳进林中,剩下三人也紧随其后。
山风呼啸,有人的长袍都被撕扯开了,但并没有人在意,此时他们正专注地围在一座石碑前。
那石碑光滑如镜,就算在这深山老林,也映射出光芒,碑上刻着“一道升仙”。
“就是它了!只要有这个,只要有这个……”
“师兄,‘一道升仙’,是说我们四人可以一同修成正果了!
不过……如此看来,此间法宝必定非同寻常。师父至死都未曾使用,如今交予我们不知是何缘故啊?”年纪最小的师弟还是有些不放心。
“哎,师父发现此宝时年事已高,故而交由我们师兄弟四人。
试想师父生前门下弟子众多,为何独独交予我们?
师门复兴之重任只在我们四人,不可再有顾虑!”
大师兄示意三人近前,各自抱住石碑,一齐向上用力。
终点就在眼前,四人便使出全身力气,看似沉重的石碑也经不起这样的蛮力,很快就脱出地面,留下一个椭圆形的深坑。
坑中摆放着一个看上去非常古老的木盒,尽管被石碑压在地底,也没有丝毫破损的痕迹。
大师兄拿起木盒细细观察,另外三人也摇晃着脑袋观看每一个角落,但找不到任何可供开启的缝隙,只有一侧刻着四个拇指大小的凹槽。
四人互相确认了眼神,便各自将大拇指放在四个凹槽处。
木盒并没有打开,但盒子在大师兄的手上不停颤动。
四人本想抽回手指,但手臂完全不听使唤,就在四人惊恐之时,一股能量沿着拇指流入体内,犹如一条虫子在体内乱窜,并在游览完五脏六腑之后被身体消化,四散到身体的各个部位中去。
而唯一能证明这场异变的,只有他们背后多出的刺青纹身……
“这便是最初的“墨衣”。”童虎环抱双手,如是说道。
“啊,原来墨衣隐藏在背后的刺青中?”
麦伦听得已经出了神,他对仙境的好奇更加旺盛了,
“后来就是这四人创建了仙境吗?”
“不,仙境是由我师父,也就是四人中的大师兄——代号‘青龙’创建的,另外三位师叔,据我师父所说,早在仙境之前就仙逝了。
不过师父他老人家还惦记着他们,所以师父的三个亲传弟子都以他们的代号命名,并各自执掌仙境事务。”
“紫炎也是吗?她也是亲传弟子?”
“你这臭小子,我可不是叫你来谈恋爱的啊!”
“不……我只是随便问问!”
麦伦急忙解释道,但他也真想知道这一切。
“哦!那好吧,那就让紫炎给你解释吧,这么久没来了,我都有点儿陌生了。”
童虎起身,将双手枕在脑后,像是回到自己领地的王公贵族,朝殿外徐步走去。
而殿外的石板小径上,一位妙龄少女和一位年长的男子正在等候。
“紫炎!”
麦伦惊喜万分,但还是压低声响,生怕惊扰了一旁的陌生长者。
那位男子站得笔直,黑色的长袍因此显得更加贴合,几束稍长的白发从整齐的黑发中落下,在微风中拂过肩膀。
几缕饱经风霜的皱纹陷入他的额间,挺拔的鼻梁上挂着一副极难得见的框架眼镜,紫色的双目在里侧眯成一条缝,似乎正注视着两人。
“好久不见,童虎师叔,麦伦!”
紫炎微笑着寒暄,然后她恭敬地朝童虎鞠了一躬,随即看向麦伦,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家父,‘朱雀的苍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