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孙承宗守辽之策(求月票收藏)
黄立极接着道:“陛下,言归正传这件案子,主谋究竟是三省的学政,还是中枢大员,对民间的影响,可是截然不同啊。
若是三省学政为主谋,在百姓看来,那是山高皇帝远,贪官心性恶劣,若是中枢大员亦被牵连了出来,那就是朝廷失信了。
且陛下接下来的三道旨意究竟会激起多大的波澜,老臣不得而知。
但老臣清楚,此时此刻不能节外生枝啊!”
朱由检听到对方提到三道旨意后,面色一缓道:“黄首辅老成谋国,就这样办吧。”
黄立极连忙说道:“陛下过誉了,臣的这点想法,陛下心中想必早就有了考量,否则又怎会容臣说到此时?
陛下英明睿智,就算没有臣的这些话,也必然能处理好这三省秋闱舞弊案的。”
时节已至正月中旬,千里之外的北方依然冰天雪地中。
寅时初,宁远总兵府后院花厅内灯火通明,一个个美貌的侍女端着盛放着各种美食的杯盘碟碗穿梭往来,总兵府内戒备森严,随处可见执刃披甲的武士。
宽敞的花厅内四周点燃数只大红蜡烛,正中间摆放着一张花梨木方桌,上面摆满各种珍馐佳肴;
酒桌的正上方悬挂着一盏白色绸缎制成的方形灯笼,绸缎外面绣着有仕女簪花图案,里面固定着数只略微小一些的蜡烛,将正在欢笑宴饮的数人笼罩在光影之中。
酒桌上共有三人:孙承宗,吴襄父子。
孙承宗坐于主位,吴襄与他对面而坐,吴三桂则是打横相陪,三人面前各自摆放着白玉制成的精致酒碗,碗中是琥铂色的陈年女儿红。
酒菜上齐之后,吴襄一挥手,所有的侍女仆从全部退出并远离了花厅。
“卑职能有今天全是督师栽培,督师乃是大明擎天之柱,卑职敬佩不已,让吴襄敬督师三杯。”
穿着一身黑色直身便服的吴襄站起后双手举杯过顶,低头向孙承宗致意道。
“左都督太过客气,你能有今日成就全凭自身与战阵搏杀所得,当年本官只不过据实上奏、朝廷论功行赏而已;
至于大明擎天之柱之称谓,本官权当左都督酒后笑谈,以后切勿再提!来!本官提议我等三人共同举杯,为我皇明即将中兴而贺!”
孙承宗笑着举起酒碗浅酌一口后随即放下,吴襄父子连忙起身,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孙承宗毕竟年老事高,故口味清淡,只捡着几盘青菜以及一盘香笋鸡丝尝了几口,随即放下银筷赞道:“左都督府上厨艺不错!
此几样菜蔬颇合本官口味;不过本官要提醒一下长伯,习武之人切勿贪恋口腹之欲,日常还是要勤读兵书战策、多习战阵之事,以备将来之需才好!”
正亲自给孙承宗斟酒的吴三桂连忙放下酒壶,拱手施礼道:“小子谨遵督师教诲!
小子这些年来,日常亦是督促手下兵卒习练武事,绝无一日放松!
现下后今魔族日益强大,已成必决之敌,小子愿有朝一日追随督师,率大军灭此朝食,以宽我皇心忧边事之心!”
孙承宗心中冷笑,面上却大声赞道:“好!大丈夫功名当在马上取!长伯有此志向,本官老怀甚慰!
此言此行可为我大明官将之模范也!来,本官提议,为大明有长伯这等年轻俊彦干一杯!”
说罢,待吴三桂给孙承宗、吴襄斟满酒后,端起酒碗一饮而尽,三人纷纷把碗中酒喝干。
酒过三巡之后,孙承宗笑着开口道:“左都督,本官此次离京
前,圣上专门下旨给兵部,按蓟镇兵员人数下拨三个月之粮饷,共计灵石十万八千枚、灵粮二万四千余石,明日还请左都督遣员查收并出具收据,以便兵部职官返京时交差!”
吴襄急忙拱手逊谢。
他心里清楚,兵部还是按蓟镇以往上报的人头拨下钱粮,并未提核查兵员数额一事,,想来已是朝廷对蓟镇释放的极大善意了。
其实吴家在辽东多年,早已通过走私、吃空饷、经商等手段捞取了大量的财富,
尽管如此,他吴家终究还是要欠着朝廷的情分的。
“吴某于辽东戍守多年,与辽东各统兵将官甚是熟稔,此次督师赴关外就职,终归是人地两生,辽东戍守之官将皆是数代镇守,其中难免有跋扈无礼之辈;
督师若遇为难之事尽管开口,吴某的面子辽东官将大多还是会给的!”
孙承宗精明老练,如何听不出吴襄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自己没有他们在辽东的支持会玩不转而已!
呵呵,山不转水转,来日方长!
且孙承宗还知道祖、吴两家虽然是利益相通,在大事小情上向来共进退、同取舍;
但吴襄素无大志,对目前的富贵荣华已是相当满足,他甚至有过走通朝廷重臣的关系,回京谋取一个虚职、安享富贵的念头。
不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吴襄已被祖家绑在了一条船上,想要脱身谈何容易。
“呵呵!左都督一番好意,老夫心领了!
老夫不才,宦海沉浮几十载,期间见识过无数重将悍卒、凶贼恶徒,尸山血海中混迹多年,老夫自认不乏胆识与见识;
辽东一地终归还是大明之地,辽东将卒亦是大明官军,老夫身负圣命督师蓟辽,此乃代天子行事也!
老夫出京后亦曾虑及此心有所悟,值此四海平定、官军强盛之际,大明之境内何人敢违抗天命!”
孙承宗言罢,端起酒碗仰头喝干。
他知道吴襄的示好之意,但身为大明督师,怎么可以示弱?
酒宴与酉时末结束,吴襄父子恭送孙承宗回客房歇息。
……
朱由检在与孙承宗的奏对时曾经明确的指出:宁锦大军守的并非是辽东,而是辽西走廊;
孙承宗对此是非常赞同的,他想到了天启元年辽沈之战,后金魔族接连攻克沈阳、辽阳,大明在辽西以北的要塞只剩下广宁一处。
天启二年的广宁之战,辽东巡抚王化贞花费巨额粮饷组建的六万新军,在与魔族的交战中稍触既溃。
而接任的熊廷弼更是采取了简单粗暴的方式,直接带着数十万辽东军民撤入山海关内,将整个辽西走廊上修建的堡垒要塞全部放弃。
值得庆幸的是,当时的后金魔族实力并不很强大。
魔族首领努尔哈赤还要率领部下征讨与魔族相邻的各个部落,掳掠人口物资,以此扩大势力。
既无力也无心占据整个辽西走廊,更没有想打进山海关与大明争雄的野心。
所以在接连取得对明军的胜利后,魔族只是下令将辽西走廊上明军修建的堡垒全部拆除,把那些砖石木材分批次搬回了魔阳等地,
当然没来得及撤走的百姓就成了魔族的包衣奴隶,辽西走廊暂时成了真空地带。
广宁之战后毛文龙部对建虏采取了一些小规模的骚扰举动,也在辽东半岛南端建立了几个据点,但毛文龙不足以威胁到建州的军事行动,辽西方向的防御仍然是重中之重。
当时他和王在晋作为熟悉辽东边事的文臣,曾经提出过两种不同的解决方案:
他主张加强纵深防御,重建辽西走廊;
即多建防御型的堡垒营寨,然后在营堡中驻扎合适的兵员,有敌时守御,无敌时屯田,营堡之间互相支援,将防线推向更远的地方。
这一方案虽然得到了大多数朝臣的拥护,但细算下来,耗费的钱粮太过惊人,对于本已日渐枯竭的朝廷来说实在难以承受。
而王在晋主张收缩防御,在山海关外建一重城巩固山海关;假如建虏来袭,双方开战,山海关不开关,关外守军就只能死战到底。
这个方案的好处是能节省大笔开支,朝廷的负担会大大减轻,但坏处是:
只要建州强大起来,将战线推到山海关附近,那京师就别想安稳了,守关的将卒怕是要枕戈待旦了。
另外就是,这个方案有画蛇添足之意。
山海关本来就是险关,守护的兵员也十分充足,还要画蛇添足在关门外再修个大城有什么用处?
经过天启与朝臣的商议,最后孙承宗的方案最终胜出,而王在晋则被打发到了南京养老。
孙承宗的方案之所以能获得大多数重臣及皇帝的认可,原因不外乎几方面:
第一,收复失地占着大义的名分,现在既然没了开疆拓土的文臣武将,那把丢掉的土地收回来该没问题吧?
第二,大明与魔族的战场推得离京师越远,皇帝和朝臣们就觉得越安全;而王在晋的方案给不了皇帝足够的安全感。
第三,建州的魔族并未趁胜进占辽西走廊,这让朝野上下产生了轻敌的心态,认为建州并不具备和大明匹敌的实力,只要加强防御,魔族永远也打不到京城。
至于需要巨额钱粮的问题,那就加征辽饷好了。于是就有了后来每年就增加六百万辽响。
综合考量,孙承宗的方案更符合朝野各方利益,也更为积极一些,所以胜出也就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