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佑一语道破,令大太太豁然开了,她笑着摆手道,“哎呀,我怎么就忘了,我儿一个比一个有出息,宝贝孙儿更是伶俐乖巧。而她,别说儿子这两年越来越混账,媳妇一心礼佛不管事,肚皮更是连半个动静都没有。我瞧她争抢了一辈子,将来这二房的家业,早晚也得给庶子留着。”
“你想开就好。”詹佑劝睡了大太太,回身披上斗篷,乘车直奔永安王府。
詹佑就叫马车停在王府正门外,叫小厮去叫门,他则在屋子里等着。半晌,詹佑坐的脚冷了,才见小厮跑回来,哆嗦的和他说今日王爷王妃不在府中。詹佑也觉得自己今日来的突然,点点头,打发车夫回府。
大太太眯了会儿,醒来之后得知大老爷跑去永安王府,立时郁结,呕出一口血来。
绿屏吓得连忙劝慰:“大夫说了,您的病久治不好的缘故,就是不宜操心,更不宜动怒。您瞧您,这一天反复多少次了,瞧着真叫人心疼。”
大太太惨笑一声,握住绿屏的手:“孟大强家的一走,如今我身边就只有你最可靠了。”
绿屏笑了笑,感谢大太太的厚爱,只盼着她将来的结果不像孟大强家的那样就好。
“绿屏,我素来喜欢你乖巧懂事。再说祀儿大婚这么久,新奶奶也快怀上了,那时候我便把你送他房里,你好生伺候他。”大太太笑道,目光老辣的盯着绿屏。
绿屏当即红了脸,一边谢恩,一边谦虚的不敢认下大太太的安排,直道自己配不上三爷。
“我说行就行,”大太太说完,继续道,“大今儿个起你就去三奶奶那常走动,那几个庄子的事儿她在处理,我担心她年纪小,手生,不顶用,你帮衬着些。”
绿屏会意,领命。次日下午,她便笑嘻嘻的带着拿着地契的三奶奶宋氏进屋,来见大太太。
宋氏问安之后,乖巧的奉上地契。“这庄子原本就是母亲的,我年纪小,不怎么顶事,还是劳烦母亲帮忙打理才好。”
大太太推拒了几次,见宋氏依旧执意,满意的笑着接下了地契。“也罢了,我便暂且替你管着,毕竟这庄子的情况我比你熟悉。现在,庄子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是人心惶惶的,上次遭劫,死了人,农户们都不大敢回去住,宁愿投奔亲友,住远点。庄子和粮仓都还没建好,买的种子也还没运到。”
“怎么会这样!”大太太不满意的皱眉,没想到媳妇这般没用。
宋氏也委屈,为了这几个庄子,她搭了不少银两卖粮食来给农户们过冬。就这样,这些农户们还是不满,甚至聚集起来闹事儿。宋氏真没想到这几个庄子会这么烫手,她本想早还给大太太的,奈何大太太一直病着,她不好不孝的找事儿。今日,当她听绿屏说大太太有意过问庄子的事儿,乐得高兴地奉献出来。
宋氏也不说自己有多难,只乖巧的认错,给大太太顺气。
大太太要回了庄子,也就认了。左右不过是重建庄子的小事儿,也该叫三儿媳见识见识她这个做主母的能力了。
大太太招来詹府的女管家,段兴才家的去找人,“最好能多雇些工匠,我要尽早建好这几处庄子。粮仓先建,来存放种子。”
段兴才家的领命去办,次日,便满面愁容的回来,告知大太太这事儿有些难办。“太太,如今这工匠太不好找了,京郊内外方圆五十里的,多都去了沙塘做活,人那包吃包住,每日还给二十文的工钱。”
“沙塘,沙塘是什么地方?”大太太问。
段兴才家的一脸为难色,懂了动眼珠子,艰难地解释道:“沙塘原本就是块不值钱的地方,在护城河上边,不知怎么成了永安王府的产业。打从去年开始,王府便招了许多工匠农户做工改造它。”
“什么,那地儿叫沙塘了?”大太太当即反应过来,是自己弄给清玉嫁妆的那块地。
“都这么叫,因靠近河边的上百亩地都被改造成养鱼的池塘了。”
“池塘?养鱼?”大太太张大眼,惨笑一声,咳嗽起来。
段兴才家的刚忙上去帮忙捶背,见大太太稍好些了,她不好意思道:“您看,二太太那边我还有事儿没交代完。”
“你去吧,”大太太捂着胸口垂目道。
待段兴才家的走了,大太太方仰起头,大笑起来。她当清玉怎么会突然大方起来,不要她送的庄子,原来她早有了改造那沙地主意。既是如此,她何苦折磨自己,叫她把那些宝贝庄子拿出来,虚晃一枪,害得她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詹清玉啊詹清玉,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