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氏爽利道:“嫂子何出此言!我瞧嫂子也不是什么大病,八成也是因为天热乏力的缘故,嫂子还是赶紧养好身子,让大夫多多调理好才是。这一大家子还指着嫂子呢!”
“是啊,大嫂还要为文哥儿多想想,如今阿瑜嫁了,剩下的就是文哥儿娶媳妇儿了吧。虽说男子成亲不急于一时,但那好姑娘也是要慢慢寻摸才好啊。”
“你说的没错!”秦氏仿佛瞬间有了力气,她还不能倒下,她还有儿子!如今女儿高嫁了却了她的一桩心事,但儿子才是更重要的!老夫人撤了她的权,对她厌恶这都不重要,只要文哥儿争气,这整个薛府以后就都是文哥儿的,毕竟他可是长房嫡子!
二人见秦氏有了精神,也就不多打扰了。待二人离去,秦氏立刻道:“去请钱大夫来替我诊脉,过几日大小姐回来,只准说我受了暑气而已,其他的不许提一字,否则拖出去打她二十板子,降为使粗丫头!”
过了会儿,送闵氏方氏离去的孙妈妈回来了,又将秦氏的话对着近身服侍的丫鬟们嘱咐了一遍,这才对秦氏道:“三夫人遣人送来了一支老参,不知……”
秦氏冷笑:“她这是怕落人口实!如今她正当家,只要她不糊涂,能够看得出来这家她还要当上一段时间,这首要做的自然是要讨好人心,否则府里哪会有人替她办事呢。这府里一共多有多少双的眼睛都看着她呢,她若是对我这个大嫂不恭敬,少不得要惹出一些闲言闲语,老太太可是最看重长幼尊卑的。”
屋里正说着话,原来帮宋姨娘孩子选的乳母崔姑姑突然急匆匆地跑来了,却被门口的丫鬟若铃拦在主屋院子的外面。
崔姑姑急的满头是汗:“快让我见见大夫人,关乎盛哥儿的!”
若铃懒洋洋地打了哈欠,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继续摆弄着她手里新绣出来的荷包。崔姑姑知道整个大房不待见宋姨娘的孩子,若是女儿还好些,以后备份嫁妆就行了,无奈偏偏是个哥儿。可盛哥儿病了,必须要请老大夫来医治,见若铃那副模样,咬咬牙,递了一块碎银子过去:“若琳姑娘,求求你,让我见见夫人吧。”
若铃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子,掂了掂手里的重量,面露讥笑:“真不巧,夫人如今也病了,姑姑是伺候少爷的人,若是这样进去染了病气又过给了盛哥儿,夫人要是知道了,岂不是要扒了我的皮?”说罢,将银子又塞还过去,“姑姑请放心,我会告诉夫人的,您先回去等着,大夫稍后就到。”
崔姑姑无奈,只好回去。小屋里盛哥儿哭闹的厉害,身边竟连一个照看的丫鬟都没有。原本宋姨娘留下了三个丫鬟,其中一个因有些手段,已经早早调离了这里,还有一个被秦氏以伺候盛哥儿不用心,便打发卖掉了。只有崔姑姑的清楚,那丫鬟哪里是不尽心,只不过是因为可怜盛哥儿,求了小厨房给盛哥儿多做了一碗鸡蛋羹罢了……
院子里的丫鬟以此为戒,各个都避着盛哥儿,还剩的这一个丫头木溪也是除了整天抱怨,一点正经活儿也不干了。
“姑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崔姑姑正抱着盛哥儿哄他睡觉,见着梅儿进屋,将盛哥儿放在床上后,不由低声道:“你去哪里了,盛哥儿身边怎么可以离开了人!”
木溪不以为意:“盛哥儿连路都不会走,会出什么事。我可是去厨房替姑姑您看看今天的晚膳吃些什么。好心当作驴肝肺!”说罢,摔了袖子干脆又出去了。
崔姑姑气急,正欲再说她两句,却听到身后床上的盛哥儿又开始哭了,只好将他抱起,轻轻摇着,“哎,只怪你没有托生在太太肚子里……”
木溪出了院子,正巧看见二房的大丫鬟琼枝和巧月从凉亭那边说说笑笑地走过,手里皆拿着几枝新摘的莲花,颇为漂亮。
“哎,同样的是丫鬟,跟了个好主子就是不一样啊。”木溪无比羡慕。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物,这袖口的花纹都快磨的看不清了。听说府里的那些大丫鬟们,除了帮着小姐做些针线,旁的事物都有小丫鬟们来伺候,过的真真是半个小姐的悠哉日子。
木溪边走边恨:“又不是什么正经主子,有那么金贵么。不过是个小娘生的,如今娘都没了,还拿自己当主子呢!崔姑姑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早我几年近府罢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个有体面的呢?若真有本事,还会被夫人打发过来伺候一个庶出的?!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