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对子嗣问题何其敏感,很快便想到了这一层,当晚便与薛永年商量起来。这几年来,方氏一直不再开怀,她也想着再为薛永年纳一房小妾,可薛永年却没这方面的打算。只对她说:“子嗣一事都是天注定的,纵然没有儿子,或许咱们可以给丫头招个婿?”
方氏略略迟疑,招婿一事她不是没有想过。不过这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眼下能够过继一个儿子来,对二房只有好处。更何况是从小养大的盛哥儿,方氏早就将他当做亲生子了。想通了这一关节,方氏立刻去了福寿堂,刚进了孔氏的屋子,就被一阵熏天的药味给呛着了。原本还身体健朗的孔氏如今双颊竟然都消瘦的凹了进去。
现代总有人,若是患了癌症,如果你告诉了他,说不定他立刻就死了,如果你瞒住了,说不定由于他不知道没心理负担,反而活动长久。孔氏正是如此,若不知道自己曾吸食过毒香,活的还挺健康,如今知道了,那毒香的阴云一直压在心头,让她喘不过气。
方氏低声将自己的来意说明了。孔氏费力的睁开浑浊的眼,仔细看着她,好像要将她的身上看穿一个洞来:“我老了,管不了了。既然那盛哥儿一直都是养在你跟前的,过继给二房也说得过去。若是你大哥同意,那就开宗祠入族谱吧,咳咳咳咳……”
薛家大爷自然没什么好反对的,他不缺儿子,对盛哥儿也没多少父子之情。薛永年与他略说几句,便同意了。方氏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下,薛锦绣也有了功夫去看望薛锦蓉。
不过只是数日不见,薛锦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江姨娘留下的遗物出神。薛锦绣叹了口气,在屋里转了一圈。只听身后之人悠悠道:“那是她最喜欢的梳妆台,沉香木做的,她说东西放在上面,久了,就会有香味了。”
薛锦绣嗯了声,伸手摸着台面,上面一尘不染,想来纵然是人走了,薛锦蓉还是让人勤来打扫,宛如江姨娘还在。薛锦绣觉得眼睛有点疼,她不会安慰人,这种事纵然旁人再怎么安慰想来也是无济于事。她静静坐了下来,看着梳妆台上依旧摆放整齐的精致盒子,随手拿了一样出来,只觉得这盒子轻的有些异样,不像是装胭脂水粉的。回头薛锦蓉并未注意她,便立刻将盖子打开一看,愣住——怎么会是……一枚铜钱?!
薛锦绣不可思议地拿着那枚铜钱看了又看,并未发现什么特殊之处。只好起身拿去问薛锦蓉:“姨娘她怎么会将一枚铜钱放在这么精致的盒子里,可有什么来头?”
薛锦蓉缓缓摇头:“从没见过。”
薛锦绣沉默了,正欲问些什么,突然守在门外的琼枝走了进来,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薛锦绣脸色大变!立刻道:“阿蓉,你多保重,我下次再来看你!这枚铜钱……这个铜钱我先拿去行吗?”
见薛锦蓉点了头,薛锦绣立刻冲了出去。拉着琼枝语气急促道:“罗姨娘发的什么疯,怎么敢这样诬陷阿娘!阿娘现在没事吧!”
“夫人没事,只是兰姐儿在旁边哭的不行。您是知道的,兰姐儿一向身子弱,万一出了什么好歹……大夫人的事才刚过不久。”
薛锦绣脸唰的黑了一下来!前几日她还在看大房的好戏,没想到这么快她们二房也起了火!罗姨娘是吃错药了吗,竟然敢说二房子嗣单薄,全因方氏从中作梗!这个女人,她想让方氏也送到薛家老宅去吗?!
薛锦绣怒气腾腾回到二房院中,便看见主屋外已经守了好几个婆子,看样子罗姨娘正在里面闹,方氏却不欲让过多人知道,特意派人守在门口。
周围好有些丫鬟冲着那些婆子嘀咕什么,见着薛锦绣来了,连忙又都低下头,各自做各自手上活去了。薛锦绣微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二爷,二爷您要相信妾身啊。这些年妾身守着兰姐儿过日子,一直都是安分守己。妾身没有理由要害夫人的呀!而且大夫也说了,兰姐儿身子弱,是从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当初妾身有了身孕,二爷您在外办货,的的确确是夫人照顾的妾身,妾身怀着兰姐儿的时候身强体壮,怎么会让兰姐儿从胎里带出如此弱症呢!二爷,兰姐儿虽说是个庶出,但从小也是不争不闹的性子,更不像大房那几个姑娘与自家姐妹有什么口角之争。多少次兰姐儿夜里发着烧,身子烧的滚烫,妾身一宿一宿的照顾她,就怕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多年来,妾身的一言一行二爷您也是看在眼里,妾身一直将兰姐儿当做眼珠子似的疼,若无意外,怎么会让兰姐儿从胎里带出弱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