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玉庭被她逼到角落里，只好求饶，“算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瞿云舟这才作罢。夕阳落了下来，照在外面的街道上留下一片绯红的晕影，衬着深秋时节艳红锦簇的凤凰木。远离了国内的纷繁，逃脱了她想逃避的一段感情，她的心情格外平静，却又有些淡淡的愁绪。

罗玉庭移了座位过来，示意她坐下来，自己走到柜台后，开始调香。瞿云舟双手支着腮撑在柜台上，凝视着他。他的动作非常熟练，不管是选原料，还是调配，犹豫的时间都不会超过几秒钟。一个个的玻璃瓶被搁置在了柜台上，里面无一例外，盛着三分之一的液体，颜色各异。

瞿云舟指着一瓶蓝色的液体问道，“这是什么？”

“你猜。”他一边摆弄着手中的器具，一边对她眨眼，不时地提示一下，“之前你问过我的。”

“JOY-JeanPatou？”瞿云舟几乎是反射性地说出来。

罗玉庭点点头，凝视着她的眼睛，“女人都喜欢这款香水，因为它有奇异的魔力，据说闻一下就会上瘾，你要试一试吗？”

“之前不是已经闻过了？”瞿云舟嗤笑道，“原来你还喜欢用女性香水？”

“我是一个调香师，当然要适当地试验一下。一款香水散发出的原香和它与人体皮肤接触后挥发出来的香味是不一样的。”

他说得如此坦然正直，瞿云舟反而不好嘲笑他，便道，“你好像说什么都有理。”

“有理就是有理，没理就是没理，我从来不做沽名钓誉的事情。”罗玉庭的嘴角已经透出笑意，脸上却是一派端正井然的无辜，瞿云舟看着看着，就是觉得他的笑容里含着几分不怀好意的戏谑，也不由佩服他的厚颜无耻。

时间已经不早了，瞿云舟起身和他道别。罗玉庭却止住她，给了她一个住址，“这是这家店铺的调香师的住址，他在这一行做了很多年，是个经验丰富的高级调香师，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见见他。只要是调香方面的事情，我想，他都会很乐意和你分享。”

这算是无条件的帮助？

瞿云舟心里微暖，忙向他道谢。说到底，两人不过见过几面而已，实在算不上很熟，不过，由此看来，他的确是个热心人。

瞿云舟回去后，睡了个好觉，第二天就拿着住址找到了目的地。一座很大的欧式别墅，外面用栅栏圈着园林，种满了纷繁的花木，一片片紫红相间，是典型的富人住宅区。园子里洒水的菲佣见到她，没有等她上前叩门，就把她迎进去，“先生早让我候着了，小姐里面请。”

瞿云舟心里稍有疑惑，就跟着她进了门，她被安排在大厅里坐下来，女佣奉上了茶。她端起来轻啜一口，不由诧异地转了转茶杯。翠绿色的茶叶漂浮在上面，是西湖的龙井。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叶，但是在国外异地能喝上，也让她心里有淡淡的暖意。房子里的装修也很典雅大气，颇有古典风。

她没有等很久，只是一会儿，走廊那头就传来脚步声。看到来人，她微微怔了下。

罗玉庭换了白色的高领衫，搭了条浅灰色的围巾，看着还是很优雅自然。

“很意外？”他在她的身边坐下来。

瞿云舟算是明白过来了，又被他耍了。她也不是那么好骗的，归根究底，只能说他太会骗人了，偏偏还让人生不了气，真是无可奈何。她颓丧下来，有些有气无力，“难道你骗我来，就是纯粹为了骗我？”

“我没那么无聊。”他自然地架起双腿，手指在膝盖上敲着，“况且，我也没骗你呀。”

“没骗我？”

“对。”罗玉庭一笑，“我怎么就不是调香大师？”

瞿云舟细想一下，也反驳不了他，但就是想笑，“不害臊啊。”

罗玉庭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笑得也是一如以往地迷人，“我觉得实至名归。”

瞿云舟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别的话，算是败给他了。气氛说不出地和睦，两人对视一眼，都嗤笑了一下，各自低头饮茶。

这时，忽然大门打开了，一阵高跟鞋踏地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留着长发的美丽女子，一件荷叶边的百褶裙，“玉庭——”

她欣喜的声音还没有落下，就看见了沙发上并坐的两人，步子生生停下来。

客厅里意外地安静，仿佛可以听见细微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女人才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走到瞿云舟面前，伸出手，“你好，我是宋翩恒，玉庭的——未婚妻。”

“我是瞿云舟。”从她的脸上，瞿云舟看不到明显的敌意，但是心里微微警惕，她小心地伸手在她在掌心轻触一下，却猝然被她捏住了手。

宋翩恒笑意晏晏地看着她，无论她如何使劲，都无法挣脱。只听她说，“我以前是学过‘咏春’的，讲究的就是一个寸劲。就算是力气惊人的男人，被我捏住了，也很难挣开。我和玉庭在美国一起求学的时候，就经常一起掰手腕，结果他每次都输给我，那个时候，我就驻定……”

“够了！”罗玉庭从沙发里起身，“放开她，我和你谈。”

宋翩恒心里震了一下，松开了手。

瞿云舟扶住自己通红的手，马上离她几米远，她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不太对劲，连忙告辞。

这次，罗玉庭没有提出要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