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云心想,教会一个人打仗并不难,关键还要看人的心术,萧关几次义勇救人,又知书达礼,对自己也恭敬有礼,是个可教之材。看来,以后选将首选人品,通过人品考核之后才能进阶,否则今后利用我教学的理论,杀人如麻,不就等于是我成了刽子手一样。
其实萧关比陈子云见过的惨景更多,他见过战阵。因为当时官兵在一地作战,很多情况下,根本不备粮草,打到哪算哪,就地筹粮,大多数情况下,杀敌杀百姓等同一辙,冒领战功,所以只要两军对垒,兵到之处基本上是尸骨遍野,数十里地荒无人烟。他把以前的所见所闻讲给陈子云听,陈子云更是心情郁闷,更觉得这个世界的残忍与黑暗。
萧关显然不是个粗人,对兵法也有研究,陈子云选了一些他能听懂的现代的军事理论加杂进来,给他进行讲解,他居然举一反三,一点就通。当然,因为陈子云毕竟毫无冷兵器作战经验,也在和他探讨摸索未来战斗中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以及宜兴新研发武器的应用。两人越谈兴致越高,不知不觉天色已晚,陈子云命人在楼下摆了案几,又让人烫了壶酒,要了两个小菜,二人继续畅谈兵法,分析时局,时至深夜才回去休息。
陈子云懂得时间是治疗忧伤最好的良药,自己当初和初恋女友分手时,不也是死去活来?相信慢慢地霍氏就会想通了,而且萧关也不错,以后有机会,撮合这二人再也合适不过。
船驶入大海,船老大指挥水手们帆索转向,一路向北,至此算是离开了南朝境内。
海景与江景又有所不同,海鸥也来凑趣,围着大船上下飞翔,胆子大的,还飞到船上,啄食姑娘们手里散落的食物。
一天之后,大家的情绪也逐渐恢复过来。船上琴歌之声不绝,陈子云又开始教几个人下棋。霍氏的情绪也大有好转,陈子云听了何婧英的话,有时也着意关照她一些,只是心中琢磨如何帮萧关与她作媒。
第二天上午刚用过早餐,船老大陈光就来找陈子云。陈子云正在船头远望,回头看他过来,说:大叔也看出来了吧,天要变了,这风雨不小,你可要做好准备,咱们是六桅八帆的大船,我怕是风雨来的急,根据风向收帆我不太懂,你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只要闯过这场大风暴雨就好说。
陈光钦佩之极,不禁叹服说:大人一看就知道是能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掐指会算,就不用小的多嘴多舌了。不过,就小的看,大人所言极是,这风忒古怪了,这个季节本不应该刮西北风,偏就越来越大。
陈子云一边向远方瞭望,一边说:我们这船是纵帆,船能使八面风,什么风对我们来说都关系不大,只是如果是逆风呢,我们船就需要曲向行驶,姑娘们和一些护卫没出过海,可能会晕船,这个问题不大。我担心是风雨过大。现在正是春季,这几天气温回升的很快,但北方冷空气还在南下,冷湿气流相遇就会下雨,我们现在是在海上,风向更加难以预测,我刚才发现到前面那片很像就是强雷雨云带,也有可能是台风,我们船虽然大而坚固,也不能马虎大意,大家预备一下,准备迎接暴风雨。
船老大经验丰富,但陈子云的话他也就能听懂三分之一,按他今天的预测,也就是一场大风雨,在海上算是寻常之事,这船如果挺不过去,当世就没有船能海航了。
而萧关对陈子云早就心服口服,对他说的话,坚信不疑,让护卫分头协助水手,并将船上所有易损易滚动的物品用绳索等锁扣住,自己则亲自站在陈子云身边守护。陈子云看着他说:你不用在我这,我一会就回到舱室,你到船老大那里帮他掌舵,依我看这场暴风雨来势绝不会小。你记住,不管在海上还是陆地上,出现这种强雷雨云带必是雷电交加,狂风聚雨,有时还会伴有龙卷风,千万不可大意,否则纵有千军万马都会灰飞烟灭。
陈子云话音刚落,远处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直入大海,过了一会,隆隆地雷声滚滚响起。陈子云脸色一变,对萧关说:让水手们和护卫们做好准备,身上最好系好绳索,和船老大商量一下,主帆是不是要尽快落下来。
说话间,大风渐起,狂风将海浪越推越高,这是当时少见的22丈长的大船,但在波涛之中,也宛如一片树叶般,起伏飘舞不定。
陈子云身体瘦弱,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无能为力,安排好诸事后,只能回到舱室让大家紧握船中立柱。
果然不出陈子云所料,他们这艘船不幸被侵入近岸的台风卷入中心区域。大船的摇摆倾斜度已经超过的极限,更糟糕的是,虽然陈子云再三叮嘱,但船老大仍不相信风会大到如此地步,没有做好足够准备,等他反应过来,收帆调整之时,已经晚了,数名水手先后被抛落水中。
巨浪一个接着一个,连同狂风一起把风帆与绳索刮落下来,又把诸多门窗和物件都打坏了。陈子云等人在楼上的舱室门都被打坏,吓得众女人花容失色,尖叫之声此起彼伏。
众人随着船身的剧烈摆动,在狂风骤雨与巨浪涛天中,根本顾不上任何人,各自绝望地抱着能抱着的东西。眼前风大雨大,电闪雷鸣,几乎看不见对面的人。陈子云大声喊着何氏几个人的名字,哪里听得到回应。忽然间,他的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些,就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