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灵性力，他有所了解，也很感兴趣，但对于清清这篇论文，他是没有看过的，有次瞥了一眼，上面那一个个专业名词很轻松的劝退了他。

“灵性力是凌伯新先生提出的一个概念，我更喜欢叫它世界影响力。大致是说，位面与位面、甚至宇宙与宇宙之间存在着一种互相影响的力，就像两个生命体一样互相影响，使它们趋于相似，距离越近，影响力越强。

“凌伯新先生拿出了一套严谨的观测、计算和推演流程，但由于无法证实，所以学界更倾向于它是一种猜测。

“在我看来，凌伯新先生是一个超级天才，他能在从未见过另一个位面的情况下就提出灵性力的存在、就敢说世界的运转受另一个世界的影响，这是很难想象的。

“而我恰好对此很感兴趣。

“于是我决定证实它。”

宁清的声音清冽，语气平淡，没有过多的抑扬顿挫，但听起来很好听。

至少陈舒觉得很好听。

“大致的证实原理、流程如演示文稿所示。证实它需要借助佛门、道门或天人体系的能力，大家如果感兴趣可以去找这三大体系的修行者帮忙验证，天人体系修行者要求六阶以上，道门修行者要求七阶以上，如果是佛门修行者则要求禅修八阶以上，任一即可，我准备了三种不同体系的观测方法，且它们可以互相验证。

“论文上在14页开始。”

底下立马响起一片翻动论文的声音。

宁清瞄着他们，眼神淡淡的，并不觉得他们可以短时间看明白，于是也没有停止，继续说：

“可以看得出，它来自位面之外，是庞大的信息的集合，被我们的位面所接收到，并接纳消化，然后在一系列机制的作用下影响着我们这个位面的万事万物。

“用拟人的说法，就像我们的位面看见了别的位面，然后下意识的去模仿，而我们也影响着别的位面。

“那么灵性力能做什么？

“或者说，灵性力对世界有什么作用？

“往大了说，它影响着世界的进程，恒星的稳定或是暴躁，行星的位置，生命的诞生与演变……两个足够相近的位面很可能会演化出差不多的生态系统，乃至差不多的文明。”

陈舒不自觉握紧了手上的奶茶。

教室内好安静。

评审老师们要么低着头，翻看着论文上讲述的三种观测、证实的方法，要么抬头听她的描述听得入神，下边的同学们也睁大眼睛，张着嘴，陷入思索。

关于宇宙的秘密，总让人向往。

“换个角度，一个世界出现了什么，另一个相邻世界也可能出现，受限于世界的不同而无法出现的，也可能会以另一种虚幻的形式出现。这个世界常见的某一样东西，很可能在另一个世界被另一个人所创造出来，那人在给它取名字的时候，很可能脑中灵光一闪，就取了一样的或意思类似的名字。

“这个世界发生的故事、具备的奇异，有可能出现在另一个世界某个人的梦里，或是有可能在某个人坐着出神而胡思乱想的时候恰好将它捕捉到。”

陈舒眼神忽然一凝。

难怪这个世界有那么多和前世相似、但又不是圣祖创建的东西，有那么多和前世同名、却又不是圣祖命名的事物。

例如佛跳墙。

圣祖大概率不会做佛跳墙，看他留下的菜谱就知道，尽是些川菜。而这个世界的佛跳墙有明确记载，本朝初期才被一个刘姓厨师发明出来，和上个世界的佛跳墙做法几乎一致，也叫同一个名字。

例如螺蛳粉。

也是几百年前才发明出来的。

再例如手机、导弹等等，圣祖创建了文字，可并没有创建这些词。

相差不多的人体结构、思维模式和相差不多的文化可以解答部分问题，但无法解答所有问题，注定有一种更神秘的力量使这个世界与前世在一些地方变得相似。

“原来如此……”

陈舒心里喃喃念叨着。

宁清的神情忽然变得温柔了些，声音继续响起：

“也许我们所经历的故事，会被另一个世界的某个人以某种方式捕捉到，然后他会把它编成故事。也许有时候我们所梦见的或胡思乱想出的故事，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的一生。也许我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那些看似荒诞的东西却在另一个世界实实在在的存在着……

“这就是灵性力的美妙之处。”

陈舒听到这里时，心里忽然一紧。

一时觉得震撼，又莫名的感动。

我的故事也会被这个世界以灵性力的方式散播出去吗，会被另一个世界捕捉到吗，会有一个人在某一天突然以某种方式想出了这么一个故事，再把它记录下来吗？

也会有人阅读吗？

突然间他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浪漫。

而宁清依旧讲述着，同时看着他，像是刚刚送了他一个礼物，然后静静的看他反应。

“各位老师，请提问。”

“请问宁清同学，你的证明过程除了你，还有人验证过吗？”

“我的导师验证过。”

“请问你在研究过程中，有找过哪位佛门、道门与天人体系的修行者协助呢？”

“我没有找过，也不需要。我的导师找过佛门的质明法师、道门的见云道长与天人族的白渊先生。”

“你说的，关于灵性力作用的内容，是你的猜想，还是观测到的？”

“猜想为主，但也有实质的依据，至少在我们的世界，灵性力就是如此作用的。”

“太……浪漫了。”

“宇宙本身就很浪漫，星辰的爆炸闪烁，生命的诞生与相遇，都浪漫得无法言说。”宁清冷静的回答，莫名的却又想起了从大一带他们到大四的那位老师，可惜，今天他没在这里。

“通过。”

“通过。”

整整十二条通过。

“谢谢。”

宁清关掉演示文稿，收好晶卡，沉默的走下来，走到陈舒旁边，四目相对时，她忽然问了一句：

“我帅不帅？”

陈舒愣了一下，随即才呆滞点头：

“帅……”

宁清露出一抹微笑，在他身边坐下。

这个春天好像从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