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军喝完最后一口红酒,慢慢走到陈珈身边,问:“今晚生了什么?是谁让你那么狼狈?”
“你不知道?”
“冬叔只说你被绑架了,其他什么都没有说。”
回忆起两个小时前的经历,陈珈至今心有余悸。她非常不解地问:“冬叔难道没说我在哪里?生了什么?”李志军摇摇头,“冬叔是父亲安排在我身边的人,他尊重我,却不会绝对地服从我。他对我父亲忠诚,并竭力维护着家族的利益。”
陈珈深呼吸了几次,这才用一种听似淡定的语气描述了晚些时候生的事情。讲到自己曾被老大像货物般摸过,那种屈辱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全身战栗起来。
李志军打横将她抱起,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驱走她的恐惧,“别说了,没事儿了,一切有我,乖!”
温热的拥抱彻底卸下了陈珈的防备,后怕的感觉让她抱着李志军失声痛哭。
“生了那么大的事儿,你为什么不早说?”
陈珈哽咽的说,“你……你……没问!”
“我错了,不该这样对你的……先去洗个澡,一切都会好的……”
热水能让人放松,也能使人清醒。陈珈看到那些曾被她扔掉的衣服干干净净的挂在衣橱里,她明白这是李志军为她准备的房间,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但她依旧为李志军遗憾,这人对她用心良苦,可还是被家族绑架,缺失了一颗赤诚的心。
接过李志军递来的热牛奶,她问:“那种情况下,冬叔差点儿就走了,这不是你的意思吧?”
“不是,若我知道生了什么,绝不会让他这样。他这样对你,只因为你做了件让他不高兴的事儿。”
“我?”陈珈揉揉湿漉漉的短,她不记得见过冬叔,更不可能惹他不开心。
李志军解释说,“青溪别墅,我冒雨从树林中走出,李志东在远处抬枪对准了我。若不是冬叔及时制止,我不知那日会生什么!冬叔对我说,李志东孩子心性,他起恶念都因为你在一旁教唆。我不认为你有错,但冬叔觉得你不是良善之辈,你的眼睛里只能看到恶。”
陈珈喃喃自语道:怪不得那日他不顾大雨滂沱也要驾车离去,原来他真的动了歪念想要杀你。说完,她看着李志军问:“你也觉得我错了?李志东是成年人,那么容易被教唆,只能说明他的心智不够成熟,这样的人迟早都会惹祸。”
李志军宠溺的看着她,“是啊,我也这样想,你没有错。”陈珈回避了他的视线,“冬叔是你父亲的人,为什么经常跟在你身边?”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父亲支持我成为警察,却不容许我轻易涉险,多数情况下冬叔都会在暗中保护我。谁也不曾料,抬枪想要伤害我的竟然是家人。”
陈珈抬眼看了看李志军,他是真的没有料到?还是一直在容忍,就像容忍顾秀芳那样?
李志军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顾秀芳的事儿,我欠你一个解释。父亲想让我早点儿结婚,顾秀芳是我的挡箭牌。当然,我大哥也是其中一个因素。”说话时,他握住了陈珈的手,试图用掌心的温度让她相信。
陈珈毫不犹豫地把手抽回,岔开话题问:“我今晚遇见的是什么人?为什么敢如此无法无天?”
李志军失落地垂下眼眸,问:“你知道镇华县吗?”陈珈点点头,那地方距云州六百多公里,距邻省三百多公里,地势险要,一直是国家级贫困县。
“客运站成立之初,大批进城务工的人喜欢在那儿找活干。时间一长,为了抢占地盘,获得更多活计,这些人按地域开始拉帮结伙。几年后,镇华县的人以凶悍和狡诈胜出,垄断了客运站所有业务,附近的人称他们为镇华帮。”
“这些镇华人达了,更多的镇华人跑来投靠他们。随着经济展,镇华帮不再限制于客运站,他们将资金投到物流公司、搬家公司、以及劳务中介公司。”
“客运站搬迁之后,很多镇华人留了下来,他们之间有着自己的生活方式和行事规矩。一段时间以后,那儿由于脏乱差逐渐变成了本地人不会过去生活的禁区。”
陈珈忿恨的说,“岂止是乱,里面所有人都是罪犯。你们警察都不管吗?”李志军反问,“说得好像你不是警察一样。所谓不告不理,只要没人报案,有些事儿警察想管也管不了。父母为了给儿子娶妻,让老乡把女儿带进城打工,那些小女孩沦为了雏~妓或是乞丐,从此生活在一片黑暗之中。”
“甚至有镇华人把毒~品带回了家乡,让那些领取贫困补助的老乡吸~食上瘾。思源,警察是游走在黑白之间的职业,若没有一颗足够坚强的心,你很容易被自己亲眼目睹的人性给击垮。”
同样的话语,吴修也说过。那人很早就告诉过她,罪恶无处不在,她所坚持的正义在很多时候是那么的软弱无力,她若执着于此,迟早会被罪恶所吞噬。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去那里?”
陈珈吐出三个字,“黄婷案。”
李志军又问:“你有线索?谁给你的,白嘉祥吗?”这一刻,陈珈终于相信李志军对今晚生的一切确实不知情。冬叔甚至没告诉他,陆宁原本要一起去的。
“时间不早了,能送我回去吗?”她说这话就像桌上那杯没有喝过的牛奶一样,冷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