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又发热了,药煎了么?”凝烟下了床,让蓝田给苏莲岂擦脸。
“暖玉已经去了,小姐饿了吧,我去端早饭。”蓝田将帕子放在苏莲岂的额头,又伺候凝烟简单梳洗了下。
“恩,去吧。”
凝烟自己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换下昨日的衣服,回过头就见那孩子怔怔地看着她。
她不禁有些惊喜:“你醒了?”
苏莲岂没说话,片刻又闭上了眼,只跳动的睫毛暴露了他的紧张。
心跳快得似乎有些不正常了……
凝烟过去将他扶起来,并没注意到对方的异样,柔声道:“一会儿先把药喝了,吃些东西再休息,好不好?”
片刻后暖玉就把药端了进来,“小姐,药好了。”
凝烟接过来喂他,见他喝了一口后眉头紧皱,想起这中药极苦,便与暖玉道:“你去拿些蜜饯来。”
谁知苏莲岂听她这样说,竟一把将碗抢了过去,一口将药喝了,把碗还给她,将头偏到了一边。
他根本就不是怕苦好吧。
凝烟却不由失笑,别扭的小孩子啊。
这时蓝田也把早饭端了进来,因是在船上,只是简单的粥和小菜。
蓝田暖玉伺候俩人吃了饭,凝烟便在屋内陪着床上的孩子,让她们二人也去吃些东西,然后她们若是愿意在外边看看两岸的风景也可以,只是提醒她们注意别掉到江里去喂鱼。
船行得久了,过了最先的新鲜劲儿,人就容易闷躁,瞌睡上头,待吃了午饭,就有些昏昏欲睡。苏莲岂自苏家没了以后,从不曾如此放松过,加上病还没好利索,前一刻还听江凝烟说话,下一刻就睡了过去。
凝烟也拿着本书念得困了,正靠在窗边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蓝田在外低声喊了两句,惊醒过来,起了身,但见那孩子在她身边睡得香甜,阳光从江面之上反射进来,满室跳动,船舱内格外温暖舒适。她心情舒畅了几分,轻手轻脚地开门问蓝田:“怎么了?”
蓝田道:“许嬷嬷晕船了,吃了带来的药也不管用。先前一直撑着,这会儿看似是不行了,要寻小姐拿个主意。”
凝烟略微沉思一下,吩咐道:“你去船家那讨个方子,他们行久了船,想必是知道的。”
说着赶紧回去收拾妥当,随暖玉去了隔壁,因着许嬷嬷年纪大,又是大伯母给她的人,住的舱房条件并不差,这会儿一同来的钱嬷嬷正守在一旁。
许嬷嬷难受得要死要活,看见凝烟进来,还拼命挣起身来要给她请安。
江凝烟忙把她按了躺下,柔声宽慰,紧接着蓝田带了一个黑瘦的妇人跟了进来,先给凝烟请了安,自说是这船家的妻子,娘家姓田。她拿了一剂黑乎乎的膏药出来,说是自个儿配的偏方,特别管用,让给许嬷嬷贴在肚脐上。
待钱嬷嬷将膏药帮着贴好了,那妇人安慰了许嬷嬷两句:“嬷嬷且忍一忍,过得片刻就可起效用了。”又让她们都到外面去,再把窗子也打开:“人不能闷着,要不会更难受。”
江凝烟连忙带着人出去了,只让钱嬷嬷继续照顾,心中自嘲:枉她在现代学得那么多东西,这点常识竟都忘了。
凝烟一时不想回舱房,便去了田氏妇人那里。
田氏随着夫君走南闯北,见得世面也多,就说一些以往的所见所闻与她们,说到新奇有趣处,蓝田捂着嘴一脸惊讶:“真真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凝烟又问蜀南的风俗如何,那妇人也极为熟悉:“到了那边,便和北边是两种习俗了,那边暖和得多,人多爱吃辣味,姑娘媳妇们也比这边儿的要白净,性子却泼辣直爽,反倒是男子显得要温和些。”
暖玉听了抿嘴一笑:“那倒是不错。”
蓝田眼珠一转,逗她:“如何不错?”
暖玉见说漏了嘴,红着脸瞪了她一眼不语。
田氏见这两个漂亮姑娘斗嘴也跟着笑,她倒也见过不少大家小姐,但像这么漂亮又平易近人的却不多,心下也是喜欢。
出来的时间长了凝烟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丰富的见闻会让人心境开阔,沾了山水的灵气,人也跟着通透了不少。
田氏见凝烟和气便大着胆子提醒:“小妇人想小姐在京中见惯了大家闺秀,若是到了蜀南,怕是要不习惯那的女子。”
凝烟知道她是好意,便笑了笑:“也不会,女子性子爽利一些也很好,而且要说泼辣……”她一指和暖玉拌嘴的蓝田:“我这丫头怕也是不遑多让。”
蓝田听了不依:“小姐!”
几个人说笑一番,天渐渐晚了,暖玉便道:“天色已晚,还不知今夜要在何处歇息呢。”
田氏这才看了看天色,猛地一拍大腿:“我得做饭去了。”言罢风风火火地去了。
凝烟又去许嬷嬷的舱内宽慰了她几句,让钱嬷嬷几个好生照料着,自回了舱房。推门进去,只听得书响,那孩子正在床上靠着,拿着她留下的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