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朱见杜萱儿是个机灵人儿,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到镜台前取下发髻上的粉花轻轻放在台上。
“打水的石井就在院中正北的洋槐树下。”落朱似是无意地从镜中瞟了一眼站在屋中的杜萱儿。
杜萱儿听言,默然不语,心中冷哼,难怪养父临终前再三嘱咐自己进宫后要多加小心,小不忍则乱大谋,只是自己性格自小便是以德报德,以怨抱怨,眼下能忍到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
按捺下心中的不快,转而浅笑道:“我刚来还不熟悉环境,不如先帮姐姐去打点清水洗漱吧。”
落朱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院中落白,竹影斑驳。
杜萱儿端着铜盆出屋,看着空旷院中除了铺底青砖便无他物,暖风掠过,只听耳畔传来一阵“沙沙”声,循声望去,正是院北一排苍郁洋槐在月下摇曳,轻叹一口气便径直朝那边走去。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杜萱儿刚走下台阶,便听身后传来一阵清冷如水的声音,回头一看不是流曲又是哪个,月下流曲只穿了一件中衣,更显身姿纤瘦,如瀑青丝披肩而下,散发着油亮的乌光。
见杜萱儿手中端着铜盆,流曲似乎明白了什么,走上前去,面上浮起一层淡淡的浅笑望着杜萱儿,说道:“既是要打水就快去吧。”
杜萱儿点了点头,正欲离开,又听流曲说道:“深宫之中自然不比外面的世界自由,但规矩是祖宗留下的,既然来了,就要遵守,做事之前要仔细斟酌,福祸都在一念之间,在于自己的选择。”
杜萱儿看着流曲飘然而逝的背影,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这样一个凉薄傲然的女子又怎会与春花争芳呢?
如此想来唇畔浮起一抹讥笑,可惜自己并不是和她们一样,想在这后宫之中争奇斗艳,自己只想快点为养父报仇,关于其他后宫的争斗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此时的洋槐树上已经挂满了一串串莹白似雪的槐花,花香清淡沁人心脾,落花似雪纷纷扬扬。
杜萱儿正欲起身去将水桶放下,忽见森凉的井下若隐若现有一个人影。心下大骇,又朝井中看了一眼,便见一个人影沉于井底,长发如藻随波在水中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