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今夜留下来当值的便是,当朝名医,太医院提点李渊和他的得意门生王崇珍、及另外一个太医刘太医。
不消片刻,李太医便为戚夫人把完脉了,赶忙激动地跪地叩拜道:“恭喜皇太后、太后,戚夫人害喜了。”
皇太后闻言,大喜过望,连声叹道:“好!好极了!”
便赏赐了李太医,让安嬷嬷跟着李太医去给戚夫人抓安胎药了。
忽然又想到杜萱儿之前卜卦之事,心中便不觉感到有几分灵验,招手唤来锦画,道:“戚夫人害喜是天大的好事,传哀家口谕,赐赏杜萱儿。”
皇后在侧,听皇太后如此说,面色微微一改,复又笑问:“皇太后这是为何?”
皇太后便将方才所有给二人讲了一遍,听得戚夫人膛目结舌,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倒是皇后一直保持着矜持的浅笑,心中却早已翻江倒海。
破晓惊梦。
杜萱儿迷迷糊糊感觉一股苦涩流入口中,乏力地抬了抬沉重的眼皮。
只见一道昏黄不明的白光映入眼帘,一个朦胧的人影渐渐浮现在眼前,杜萱儿认得此人不是流曲又是哪个?
忽然一股淡淡的清香飘入鼻间,似有似无,飘渺无状。难道是自己还没有好反而产生了幻觉?杜萱儿使劲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对,这股香气比之皇后身上的味道更清冽些,难道他竟然来过?不会的,杜萱儿瞬间便将自己无稽的想法否决了,迷离地看着面前地流曲,不由又想道,肯定是流曲才从殿前伺候回来,所以身上留下了他的味道。
“你总算醒了,昨日夜里那些人把你送回来的时候,可把人吓坏了,幸亏了王太医医术高明,才让你捡回一条小命。”
流曲见杜萱儿总算醒了,有些后怕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怎么了?”杜萱儿一开口,才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声音竟如腐朽的麻布被人撕裂一般嘶哑。
“不过是吃坏了东西,养两天就好了。”流曲听问,面上神色微微一变,似乎是怕杜萱儿看出端倪,便又佯装若无其事的舀了一勺汤药送入了杜萱儿口中。
“哦。”杜萱儿含糊地点了点头,看着流曲表情微妙的变化,杜萱儿心知肚明,自己必定不是吃坏了东西啊那么简单,流曲这么说,怕是担心自己胡思乱想吧?
“皇太后今早派人送赏赐来了,你昨儿一趟倒是没白去。”流曲起身将汤碗放在了桌上,看着面容憔悴的杜萱儿,想到她昨夜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不禁心有余悸。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宁安宫的人和杜萱儿才知道。
让流曲感到疑惑的是,若是皇太后想要加害杜萱儿,为何又要派人将杜萱儿送回来?今早又为何要派人送赏赐?而且为何昨夜是皇后身边的宫女知秋去将太医请来的?
流曲虽然深知皇宫险恶,只是杜萱儿这次离奇中毒却是她如何也想不明白的,难道就因为她长的像那个人,所以就有人对她起了提歹意?想到这,流曲清澈的双眼不由多了几许黯淡,今早他一下朝就赶了过来,难道……不,不会的。
杜萱儿看出流曲神色有恙,小心地试探道:“姐姐,你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流曲微微一怔,淡然浅笑着将,桌上盖着红色锦缎的东西取了出来,正是一柄雕刻精细的白玉如意。
凝白的如意在熹微的阳光下闪烁着莹亮、细腻、均匀的光芒,杜萱儿一看便知肯定是上好的玉料,心中不由暗疑,皇太后这又唱的是哪一出?
“姐姐可知道太后为何赏我如意吗?”
流曲转身将如意又放回了锦布上,回想着锦画带人来送东西时所说的话,便道:“皇太后只说妹妹才能,并未道明为何,不过这如意寓意事事如意……”
流曲说着,话音一顿,探究的看着杜萱儿不再说话。
杜萱儿便将昨日皇太后让自己帮她占卜的事情告诉给了流曲。
流曲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心中虽然疑云更重,却也有了头绪,笑道:“戚夫人有喜了,妹妹卜卦灵验,确实该赏。”
杜萱儿闻言点了点头,看着流曲眼底深藏的凝重,只觉脑子困顿,到底是谁想要加害自己?昨日自己晕厥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想到这,杜萱儿忽然想到了昨日自己晕倒时对自己温柔备至的皇后,心中不由对皇后人品大为赞叹。
眼看着日过正午,流曲看着又昏睡过去的杜萱儿满脸憔悴,楚楚怜人的样子,轻叹了一口气,起身推门而出。
屋外,锋利似坠的冰凌倒挂在廊檐之下,在明媚的阳光照射下,冒着丝丝白烟,檐铃也不知何时被冻住了,冷风吹过,竟发不出一星半点的声音。流曲看着不远处进进出出的宫女,不由拉了拉披在肩上的长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