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摆了摆手,发髻间地流苏也随之轻轻一抖,温婉浅笑道:“不过是些小毛病不碍事。”
说话间,皇太后已经从莲花座上站了起来。
珠帘轻响,满屋檀香味儿更重,皇后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
“既然病了,就宣太医早些诊治吧,莫要耽误了病情,落下什么病根就麻烦了,像我这样,只会惹人厌恶。”皇太后说着,已经含笑坐在了上座。
“皇太后向来福寿安康,身体康健,是我们这些人不能比的。”皇后说的谦逊有礼,眼神中包涵真挚。
“老都老了,哪里还有什么康健一说,只当多活一年,便是一年了。”皇太后说到这,忽然转头叫道:“安嬷嬷……”
话音落,众人解释一愣,皇太后歉然笑道:“是我老糊涂了,一时之间竟叫错了人名。”
说着看着身旁的瑾玉姑姑,声音平缓又道:“前日几日我们宫里不是做了些暖身的果茶吗?去给皇后取些。”
瑾玉姑姑领旨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皇后见皇太后表情丝毫没有半点装腔作势的样子,心中也不知她刚才那一声是故意还是无意,只点了点头又道:“我近日一直在为各宫过年的事情繁忙,对那日的事情有所耳闻,心中知道皇太后难处。”
皇后说着,头微微一垂,似是感怀又似是无奈。
皇太后见皇后这般,心中知道她今日前来必定不是探望自己那么简单,停了片刻,才略作沉吟地叹道:“哀家难过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我幻夏大好的江山,自古红颜多祸水,前车之鉴,皇上却视而不见,哀家只觉得心痛。”
皇太后说地悲悲切切,脸上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看着面容恬静的皇后,说完又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惋惜道:“你身为一国之母,也应该多想想天下,这后宫的琐事,交给谁不是一样?”
皇后听皇太后这么说,心中不觉一沉,她明白皇太后所指的前车正是先太子尹离之事,之事出乎她的意料的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杜萱儿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她与她的相像?而近日皇太后对自己说这些,也不过是想借力杀人罢了,自己又怎会不知?
想到这,皇后的眼中已经浮起一层忧虑,既然你要演戏,那我也奉陪到底。
“只怕我说话,皇上未必会听……”皇后说着,迟疑地看了一眼皇太后,抬首将额上的流苏轻轻拨弄了一下,长吁了一口气道:“与皇太后说话,我便也不藏着掖着了,这皇后之位看似尊贵,荣华风光无限,可是只有自己才知道各中滋味。虽然我与皇上名义上是夫妻,可是皇上的心,又何曾留在过我这里?”
皇后说着,凤眼微微一挑,露出一抹忧伤。
皇太后见皇后这副模样,心中怎么不知道这些年来尹懿对她虽是相敬如宾,却无夫妻恩爱。不由长叹了一口气,轻声叹道:“所以,我才说,红颜祸水!”
………………
御书房中,杜萱儿毕恭毕敬地将沏好的茶水呈在了桌子上。
尹懿侧目见杜萱儿纤长的手指,被热水烫的微红,不由落笔,关心地问道:“今日是你为朕沏的茶?”
杜萱儿听尹懿这么问,面上不自然的微微一怔,看着轻轻叩茶盖的尹懿,缓缓摇了摇头,“这茶是琴书为皇上沏好的,我去端过来了而已。”
茶香扑鼻,带着淡淡的清冽,尹懿星眸微微一转,复又将茶盖落在了茶盏上,垂首看起奏折来。
杜萱儿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知为何,心竟七上八下的慌乱了起来。
窗外,正午的太阳好不容易透过层层密云,露出一丝丝苍白无力的光芒。
尹懿忽然想起了什么,抬首看着若有所思的杜萱儿,带着戏谑地口味又问道:“你也进宫有些日子了,竟连这沏茶的功夫也未学会,可是流曲没有教好?”
杜萱儿听尹懿这么说,水眸一瞥,瘪嘴道:“自然不是流曲姐姐没教好,只不过是奴婢笨手笨脚,这种细致的活要慢慢学。”
“哦?”尹懿失笑看了一眼强词夺理的杜萱儿,抬首看了一眼身旁的薛守成。
杜萱儿不知尹懿要做什么,只没好气地嘟囔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喝茶要喝最好的,连沏茶的水都要有时节,不同的茶还要用不同的水沏吗?”
尹懿听杜萱儿这般抱怨,也不羞恼,只含笑看着她,这时,薛守成会意,从怀中取出一个一指来长,精致的红木刻花的小盒子,呈到了尹懿面前,恭敬道:“皇上,让奴才教杜萱儿这沏茶里最重要的一课吧?”
杜萱儿听薛守成这么说,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看着他放在掌心中的木盒,心没来由地咯噔跳了一下。
尹懿听薛守成这么说,也不多思虑,点了点头,道:“也好,那便由你来吧?”
“什么最重要的一课?”杜萱儿惊异地看了二人一眼,问道。
“验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