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牢里的床边,一坐就是一天,滴水未进,送来的东西虽然不好,但是却也不差。她看也不看一眼,依旧坐在那里发着呆。那双迷茫而空洞的眼神深处正有着些什么,在努力的发芽成长。军师给她的那个锦囊,其实都是空的,什么也没有,她接过,自然就知道,真正的锦囊或者她应该说,早已经被人调了包,至于那个人是谁,她心里自有分寸。
她抬头再次向那投进来的光时,已是入夜时分,外面传来了打更的声音。她缓缓从床中站起身来,不动声色的推开那道门,朝牢房里面走了出去,守卫们看到了她,却也权当没有看到,甚至还有的人朝她问好,为她指路。这些人……她都是熟悉的,都是她皇爷爷,先帝当年的手下。如今却成了守牢门的了!她暗自在心里面发誓,有她在一天,必然要保全他们一天,保全这个天下一天。
“您这边走。”她已经能够看见那牢门的出口了,那牢门口的狱卒朝她笑笑,替她指路。完好的毫无一丝杂质的笑意,她心中微暖的朝他点了点头。随即大步踏出了牢房之中,云城城中,深夜的大街之上,安静得连蝉鸣的声音都如此清晰。她便是在那街头望见了他,他冲她笑了笑,随即张开双手。那唇语里,她听见他在说。“容阳,你回来了。”
他不再是太子,他的太子之位,他的皇位,已经属于那个在皇宫之中算计了近二十年的夏木。再次见到他,她却突然觉得释怀了,当年的一切,全部都在那一句“容阳,你回来了。”里面释怀了。一辈子不短,却也不长,她用了十几年的时光去质疑他,而他,却也用了近十几年的时光去证明,当初的迫害,真的只是一次误会。
“夏何。我会回来的。”但是不是现在,现在,还不是时候。
“容阳,原来,不做这太子,我比谁都轻松。”他似乎看出来夏紫候要说什么,只是大大的给了她一个拥抱。随即拉着马与她一同走在大街之上。灯笼那暗红的光,那一丝月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第一次,两人没有了敌对与成见,各自站在彼此最为适合的位子上面说着最应该说的话。
一路走来,夏紫候大概也算是了解到了,夏何本就不喜朝堂,他向往自由,向往洒脱,更何况,于江湖之中,早已有了他的结发妻子,两人相濡以沫,相知相惜,相倾相爱。是啊,一切的荣华与宝贵,权利与**,在那相濡以沫的一辈子来说,是何其的微不足道。
“容阳,找个好人,过想过的日子吧,这天下,并非只有一个唯一。”这是他最后告诉她的话,他为了那个女子放弃了原本应该属于他的江山,属于他的帝王之位,属于他的后宫三千,属于他的……万里河山。这一切,真的值得吗?竟然有人能爱到这个地步……夏何已经走了,带着幸福的笑意,祝她早日找到心中的有情之人,然后执子之后,与子偕老。
她打马走过一片树林,尘土飞扬间,山林里面一时之间便只听得一阵马啼声而来,那颗高大的树木之上,正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正在一脸烦躁的驱赶着蚊子,另一个人在那树枝桠上望着月若有所思,只是,在低头寻觅那抹马蹄声时,却见到她正一袭雪白的衣,踏马而来,而那半边红色的胎记,已然不见。
就在此时,她抬起头时,却见两个人从大树之上一跃而下,那个女孩满身的劲装,看起来很是爽朗,见到她时,更是笑的眉眼弯弯,很是讨喜,但是前担是,她如果能忽略掉那两个字的话……
“嫂子!!!真真真真真……真的是太……太太太……太巧了!她特意将那个巧字压重了点。她面对那突然冲过来的小姑娘有种无奈感,随即狠狠的一拉马绳,那马前蹄往上蹬了起来,马的嘶呜声嘹亮的响起来。她将马停了下来,望着那挡在马前的小姑娘,眉头微皱。
“两位何事?”又是他们!那两对异国来的兄妹!妹妹那如同豺狼一般的眼神此时正冒着幽幽的绿光,她仿佛已经在这深夜之中看到了一条狼!这不愧是草原来的儿女,气质便是一等一的好!她心中也忍不住增添出几分赞赏,当然,如果没有其他想法,那便更好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你看我们如此有缘,不如等天亮与我们一同走?”那男人依旧是当初的模样,俊朗得如同太阳神般让人移不开目光。她只看了一瞬间便将视线对开来,缓缓扫了他们两一眼,随即打马往前而行,却一股力道猛的拽了下来。她反身手中的匕首一挥就是一刀,男人勾唇一笑,带着她的手腕一个借力便将人拽进了怀里。她贴在他微微泛着热气的胸膛上,那颗火热的心,在她的耳朵里面带着滚烫的温度在演绎生命。
他还以为她是乖顺了,朝身后的律晴打了个胜利而得瑟的招呼,看吧,就没有哥哥我搞不定的人。律晴一脸同性的看向他,他回脸来,却被夏紫候一脚踹向了……事关子孙后代的地方。他此时脸色全部纠结在了一起,松开夏紫候一脸蛋疼的指着她你你你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夏天里传来一阵夜里的凉风,将闷热吹走了个七七八八,这天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是,问题是,还没有去,天开始轰呜,看样子似乎是要下大雨了。夏紫候重新上了马,打算无视两人,继续往前走,但是小姑娘不干了,她想,自家哥哥都牺牲到以色相诱了,居然这人还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是太不把她哥当人看了!她继续拦在了那匹马前面,满脸的大义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