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超群突然道:最关心的是你身上的金锁命,还是那个叫红衣的女人。
我猛地站了起来,十年来,我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就好像珍藏了许久的只属于自己的记忆盒子,蓦地被别人打开,那感觉莫名的不好受。
刘超群说,有次你睡着的时候,说梦话,不停的叫红衣,我刚好听到了。
我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超群把我拉回座位,淡淡的道:每个人都有秘密,我跟你说的已经够多了,或许有一天,你的命只有拿我的命来换,我也不会犹豫,李记和朱大明只是两个小人物,天底下的小人物以悲剧结束的多不胜数,我救得过来吗?况且,他们的死,对你来说,是少了一桩麻烦。
我咬着牙想了半天,我说,红衣其实是……
刘超群摆摆手道,我不想听,不该说的,烂死在肚子里也不能说。
下了班车,我和刘超群直接换了另外一班,直达我们庄,历时六个小时。
班车人不多,路上刘超群直接横躺在座位睡觉,而我也找了个空座靠在窗户休息。文秀的话不停的在我脑海重复着,红衣的一颦一笑又夹杂在其中,两个人亦正亦邪,亦邪亦正,我舒了口气,又望向呼噜震天的刘超群。突然觉得,自己身上凭空多了无数件摸不清,道不明的事,每一件事都像蜘蛛网里的线条似的穿插来去,让人眼花缭乱。
想不明白的,索性不再去想。
到了家,刘超群开玩笑的说,老子的护送唐僧任务终于告一段落,行,您老回家吧,我也回去睡个回笼觉。
我笑了笑,认真的道:老刘,谢谢你。
刘超群怔了怔,回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直接走了。
我知道我们之间不需要用谢谢两个字,但我还是想真诚的感谢他,世上有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任何人打生下来就不欠你,你爹妈不欠,儿女也不欠,更别说朋友了,所以,每一份出手帮助,都是别人对你的恩赐。
我爸妈见我回家,没有以往的惊讶,我妈做好了饭菜,急急忙忙的招呼我赶紧吃饭,我爸坐在门口,像是等了我很久。
我还没张嘴,我爸也磕着烟斗子道:超群给我们打过电话了,吃完饭再说。
我点点头,说好。
吃着老妈做的饭菜,我有种重新过上人间烟火的感觉,心想哪怕我不再去市里上班,只要能安安稳稳的生活,过着我爸这种老农民的日子我也知足了,至少每天能吃上香喷喷的饭菜,看着爸妈开心的笑容。
吃完饭,我妈收拾餐桌,而我爸直接把我叫进了房里。
我爸抽着烟斗,脸上写满了愁容,而我呆坐在一旁,满脑子的问题,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始问起。
我和我爸一直以来的关系都很微妙,打我记事起,我俩话就不多,甚至当我青春懵懂期遇到的生理问题,都是找的我妈,不敢跟我爸搭腔。
房间里除了两个人的沉默,就是吧嗒吧嗒抽烟的声音。
我望向我爸,在等他说话,他也同时看向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还是头一回见到,他张张嘴,又皱着眉头,最后语重心长的道:遥子,你不是我亲生儿子。
我爸的话像是晴天霹雳,我登时懵透了,不对,我等的不是这些,而是……我不可思议的道:爸,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我爸哽咽道:我不想隐瞒你,但如果全盘告诉你真相,那么这个事实就不得不摆在面前,你是我儿子,不管我俩有没有骨肉相连的血缘关系,我都把你当我儿子对待。二十多年前,你爷爷从水坝附近抱回来一个婴儿,你爷爷说是弃婴,当时正值冬天,最冷的时候有零下二十多度,哈口气都能瞬间结冰,要不是你爷爷把孩子带回来的及时,恐怕那婴儿就被冻死了。
“遥子,爹不想骗你,但你也别怨我,这二十多年来我和你妈对你的好,真真切切,你也能感觉到我俩是真疼你,当然,你也别怨你亲爹妈,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我沙哑着道:爸,我知道了,你是我亲爸,至始至终都是,我不埋怨,你接着说吧。
我爸不忍的道:把你带回来当天,你妈去二婶子家接了两壶羊奶喂你,好在你命大,硬是从奄奄一息缓了回来,那天入了夜,你妈给你换尿布的时候突然现你屁股上有道巴掌大的红印。当时村里有句话,说屁股上欠疤的孩子养不活,恐怕是个讨命的化生子。
“我叫来你爷爷,你爷爷说没有的事,用朱砂抹一抹就好了,结果朱砂刚印上,屁股上的红疤就开始流血,止都止不住,后来我和你爷爷把你抱到医院,医生又是包扎,又是消炎,才总算抢救过来。”
我爸一脸后怕的道:这还没完,有天夜里,你妈哄你睡觉的时候,有人敲门,开了门外面没人,你妈关门进屋,冷不丁现一个红衣长女人站在床头抱着你,坦胸漏乳,喂你喝奶,你一点也不拒绝,喝的特别欢,你妈真切的看到从那女人乳房里流出的不是奶,而是血,那女人嘴里还念念有词,说什么,我的孩子,谁也抢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