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退了几步,钟离风还想抬手,胳膊已是抬不起来了,欧阳燚此时已是出现在自己的身侧,手上的烟袋砸在自己左膝之上,腿上一软,便向前摔去,勉强稳住身子,自己已是半跪在那,耳边,是欧阳燚不屑的声音。
“老头子今日伤好了,你便只有这点本事了吗?”
“去死!”钟离风还要发作,却是闻到一阵清香,昏迷之前只看到眼前一个人的手上,一个被打开的白色的小瓷瓶。
“那么麻烦干什么?”瓷瓶被塞上,那个商人模样的人正是曹公绩。他把瓷瓶收入怀中,和身后的几位暗卫说道,“之后就交给你们了。”
欧阳燚满脸堆笑,一手拿着烟袋,一手向曹公绩比了个大拇指。
“辛苦二位了。”暗卫头目连忙行礼道,心中不禁一阵阵羞愧,看看人家的手段,什么叫专业,什么叫干净利落,自愧不如啊。
钟离风醒过来的时候,只看到眼前的一片漆黑,自己却是坐在地上,双手紧缚。顿时明白了自己现在是身在何处,大声呼喊道:
“放开我,我是三王爷,你们何人敢抓我,真是好大的胆子,你们谁有资格审我!?”
门开了,一道光照进来,把钟离风晃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门又关上了,一盏黄色的灯火燃起,点灯的便是大太监胡雪。
“胡雪,是你这个老阉货!你敢抓我!等我禀告父王,把你碎尸万段!”
胡雪却是没有搭理他,只是又点着了另一根烛火。灯光渐渐把坐在案桌之后的人的模样照清楚。钟离风看见,原本嚣张的气焰立刻萎靡下来,瞬间,满眼又都充满了委屈,大声喊道:
“父王,儿臣冤枉啊。”
钟离弘的眼中波澜不惊,他看着堂下哭喊着的儿子,只是挥挥手,说道:
“你们都下去吧。”
屋里只留下了这对父子,钟离风还在呼喊着冤枉,钟离弘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钟离风看着自己父亲的眼神,喊冤的话语戛然而止。
钟离弘见他安静下来,从案桌上拿起一摞密折,走下来,放在地上,自己拾了一把椅子放在他的对面,坐下,手指轻弹,钟离风束手的绳索断开。
钟离风刚刚活动了一下手腕,就看到眼前一份密折甩在自己的面前,连忙拾起来,翻开,写着自己府邸越制,必是心怀不轨,耳边,响起了钟离弘的声音,就两个字。
“认吗?”
钟离风辩解道:“父王,我的府邸却是过于奢华,若是说孩儿贪图享受,孩儿认。但是心怀不轨,却是子虚乌有。”
钟离弘点点头,又把另外几个密折丢了过去,展开,上面写得是三皇子钟离风与众多武将交往甚密,结党营私,把持朝政等等罪行,有的还附有名单,写得极是清楚明白。
“认吗?”依旧只有两个字。
“父王明鉴,这些都是儿臣多年的袍泽,只是……”钟离风还欲解释,但是一迎上钟离弘的目光,却是说不下去了。
又是两本密奏摔在眼前,钟离风打开一本,写的是自己私设刑堂,以处决犯人为乐,暴虐成性。另一本,写的是自己有意刺杀几位王爷的事,包括比武台上逼迫人下毒手伤害七王爷,派刺客南下紧随九王……辩解,却不知如何开口了,这些事,一件件写得清清楚楚,如何撇开,但是认下,便是万死不辞的罪名啊。
“风儿,我的孩子里面,你是最早成器的。”钟离弘终于再次开口了,不再只是一句话。“你战功赫赫,你还帮我管住了那帮骄兵悍将,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亏欠你的。”
钟离风的目光瞬间呆滞了,却似没想到父王会在此时说这些,但是片刻后,心中的委屈和不服瞬间便如同潮水般袭来,眼睛顿时就红了,抬起头,说道:
“是的,我不服,为什么你属意的人一直都不是我!为什么我无论多努力,都得不到相同的待遇。
我浴血奋战,你却把头功让给老六!我安定一方,但是那些文官们却还是对我不屑一顾,觉得我不过是一介武夫。我知道你喜欢老九,因为老九的母妃。你有想过我的母亲独守寒宫的凄凉吗?你关心过我吗?
那个位子,就应该是我的!为什么不是我!!??”
钟离风越说越激动,便要站起身来,却是看到钟离弘站了起来,走到案桌后面,却是在台上找着什么。
“风儿,你的一切我都看着在,你的不服,我也明白,但是不管你相不相信,风儿,你是我的儿子,你曾经是我最大的骄傲。”
“哐当!”一身,不知什么被扔在地上,滚了过来。
钟离风看见,身上的血都凉了。
那是一个精雕细琢的银质酒壶,壶身上的火龙图案在灯光中就像是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