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懒得跟她多说,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往前走,孙妈妈忙殷勤地上前来扶她,碧草将她一推,上前扶住婉清:“妈妈还是别了,小姐一身泥糊糊的,可别弄脏了妈妈这身绸衣。”
孙妈妈便尴尬的笑了笑,退到一边,跟在婉清边上嘘寒问暖地,问一句就被碧草顶回一句,她的脸黑沉黑沉的,但想着碧草如今是婉清身边的大功臣,暂时发作她不得,只好忍着。
柔水居里还有三个丫头,一个紫叶,和碧草一样的婉清身边的大丫头,另两个坠儿和玉儿则是三等的,这会子都在院子外头迎着,见了婉清都躬身上前行礼,紫叶是林氏身边金嬷嬷的女儿,有几分长相,性子却孤傲得很,她在柔水居里的身份很特殊,仗着金嬷嬷在林氏跟前有几分体面,对着婉清这样不受宠的主子也是傲得很,态度上倒像她才是主子似的。
这会子见婉清一身破衣料衫的,眼里就有些不屑,婉清也拿眼瞟了她一下,便对孙妈妈道:“让人给我打些热水来吧,哦,我那些在庵堂里穿烂了的衣服可得小心些个,那些可都是我穿着拜过佛祖的,怠慢不得,让精细些的人拿去洗了。”
孙妈妈听了便笑着吩咐坠儿和玉儿打热水,拿着碧草手里的包裹就有些犹豫,天寒地冻的,这个时候洗衣着实很冷……
脸上就带了笑:“紫叶姑娘做事是最精细的,奴婢手粗,可别搓坏了这些衣服,清紫叶姑娘去洗吧。”
紫叶和婉清站在一起,一身细绸水红色褙子,头上插着一枝金华胜,倒像婉清才是她的丫头一般,听了孙妈妈的话,她伸出一双白生生细嫩嫩的手,嘴角抿了抿,倒底没说什么,气呼呼地拿了衣服去洗了。
婉清回来后的头一个月里,二太太有事没事就会过府来看她,总借着她的事刺林氏几句,又加上老爷心里总还是起了些芥蒂,林氏对婉清倒是突然温和了起来,婉清也乐得过几天好日子,养好自己干瘦的小身板子,直到过完年,二月茶花开的时候,她的日子都过得还算滋润。
这一天,天气晴好,婉清便带着碧草在园子里走,就听到园子里有人在小声哭泣,她好奇地绕到大树后头看去,只见一个七岁的小男孩正拿枝乱笔沾了墨在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脸上乱画,每画完一笔就扯着小丫头的头发去擦,弄得小丫头一脸乌漆麻黑不说,头发也是散乱得不成样子。
“二爷,求您快点……奴婢……的头发好痛……”
“急什么,二姐姐说,小爷今儿不画好乌龟,明儿太太捡查起来,小爷就会丢了脸面,你别动,再画一次试试。”那小男孩子长得粉嫩嫩得,穿得很精致,浑身上下挂满了金玉佩饰,看着就像个暴发户的儿子,婉清看着就沉了脸,上前去一把拂掉那男孩手里的毛笔:
“你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要画乌龟不会拿纸去画吗?”
那小男孩听得一怔,抬眼看清她时,立即露出喜色:“三姐姐,我总算看到你了,从你回来后,我就说要去看你的,可母亲说我是男人,不能随便去姐姐们的闺房呢。”
不过七岁,正是无忌的时候,怎么就不能去自家亲姐姐的闺房了,林氏分明就是想把自己和存孝隔开呢,让姐弟情分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