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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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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清听得怔住,西戎贵族的东西?怎么可能?紫绢一个小丫头怎么会有西戎贵族的东西?她拿出来,原本就是想试探上官子墨的,结果竟然扯出一个西戎来。

“真是捡的,不过,不是在地上,是在紫绢的床上捡的。”婉清老实地回道,这事似乎很不简单,老太君只要一查,就能查出簪子的出处,她也不好再开玩笑了。

老太君的目光锐利地盯着婉清道:“紫绢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东西?难道是离儿送给她的?清丫头,这簪子还是交给我的好。”说着,真将簪子收了起来。

这簪子自然不是上官夜离送给紫绢的,她早就给上官夜离看过,上官夜离也没看出来,说实在的,这簪子除了做功精细外,与大周的首饰也没什么两样,就不知道老太君怎么就一眼瞧出这簪子是西戎的。

老太君要收去,婉清自是不好再要回来,她瞥了上官子墨一眼,那一位正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她,婉清不由懊恼,早知道应该拿着这簪子让上官夜离的暗卫查去……不过,那包里不是还有好些首饰么……

正想着,平安从前头过来,向她禀报:“少奶奶,爷喝高了,奴才就把他扶到书房歇下了,奴才这就回去给爷熬醒洒汤去。”

是怕自己担心,所以来知会一声吧,婉清点了点头,让平安下去。

老太君就皱了眉道:“离儿那身子怎么能喝酒呢,清丫头你也真是的,怎么没让人好生看着,书房里怎比得上自个儿屋里,你杵着不动作什么,快去瞧瞧离儿去。”

婉清听了撇撇嘴,又不是她让上官夜离喝洒的……

不过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便跟着平安往前头走,平安走了一半,又顿住脚,期期艾艾的问道:“少奶奶,怎么这几日都是坠儿跟着的,碧草姑娘呢?”

婉清被他问得一怔,这几天她也找碧草谈过好几回,碧草死活都不肯让她去找慕容凌去算帐,说只要婉清去,她就死给婉清看,婉清也没法子,只好好言哄着她,好药供着,心里却是急得不行了,这个时代的堕胎药太危险,碧草也才十五岁不到,没有发育成熟的身体怎么能承受那虎狼之药,一个不好就会丢了命去,她不敢啊,可是,再磨蹭下去,碧草的肚子会一天天长大,到时候拿什么来圆?

说是上官夜离的么?她也这么想过,算是给碧草一个虚名就是了,可上官夜离死活都不肯,说是有一就有二,人心难测,就怕有的人得了好,不知道好,会得垄望蜀巴啦巴啦的一大推,婉清也知道,只要上官夜离身边收一个,这府里就会有很热心的人一个劲的往她屋里送人,如今可是借着上官夜离的身子不好,才堵了这条路的,这个口子开不得啊。

“碧草姐奶身子不舒服呢,看不出来,平安,你还蛮惦记碧草姐姐的。”坠儿眼珠子一转,挑眉对平安道。

平安憨憨地一笑,耳畔浮起一丝可疑的晕红,讪讪道:“只是觉得奇怪罢了,坠儿姑娘说笑了。”

婉清却是头一回认真地打量起平安来,平安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其实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也许长年跟着官夜离,没有干过粗活的缘故,平定虽然穿着下人的服侍,却也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身体修长挺拔,若是……

“碧草得了风寒,我正想着没时间给她抓药呢,平安,你若有空,帮我去捡几副药来。”婉清趁势说道。

平安果然眼里就露出一丝惊喜来,高兴地应了,忙找婉清要方子,坠儿嗔他:“哪有少奶奶怀里揣着个药方子走的,你自去院里找方妈妈要去。”

平安傻笑地摸了摸头,带着婉清往前院走去。

刚进文默斋的院子里,就看到韩嬷嬷正沉着脸在屋外徘徊,一见婉清来了,眼里滑过一丝紧张,皱着的双眉拧得更紧了,担忧地看了书房一眼后,还是垂着头来给婉清行礼。

“嬷嬷身子可好利索了?”不是说在养身子么?怎么这会子又转到前院书房来了,婉清的声音就有些清冷。

韩嬷嬷脸色有些发僵,垂了头道:“回少奶奶话,奴才是来给爷送药的,爷打小就不能喝酒,一喝酒就会全身起疙瘩,奴才怕爷受不住,所以……”

原来上官夜离是过敏体质么?一喝酒就会起疙瘩?这里又没有息斯敏之类的抗过敏药,“嬷嬷送的什么药,能让我瞧瞧么?”

婉清这一句纯属好奇,但韩嬷嬷听了却是一脸黯,眼神冷了下来,硬邦邦道:“莫非少奶奶以为奴婢会害爷不成?”

婉清听得愕然,扬了眉道:“我不过是想瞧瞧药的成分,嬷嬷如此敏感作甚?莫非嬷嬷心虚不成?”

韩嬷嬷听了脸一白道:“少奶奶若是觉得奴婢做事不合你的心意,大可以将奴婢换了就是,何必找些有的没的来坏了奴婢的名声,奴婢服侍爷也有十几年了,何时对爷不忠心过。”

婉清听得气急,这是在跟自己叫板么?正想就此顺着韩嬷嬷的话打发她,回头一想,还不如把这事交给上官夜离来处置,他处置可比自己处置好多了,可以堵了府里人的嘴,于是懒得管韩嬷嬷,甩袖就向书房走去。

谁知韩嬷嬷见了急急就冲到前面来拦住婉清:“少奶奶,这会子进去不得。”

婉清一挑眉,凌厉地看着韩嬷嬷道:“这却为何?”

韩嬷嬷眼里出露出一丝愤忾来,仍是拦住婉清道:“这会子您进去,不只自个儿没脸,爷他……也怕是拉不下脸去,少奶奶,您再等一会子吧,奴婢方才也是想进去来着,可是……”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软,不有点哀求的意思。

婉清听了心中更疑,一掌推开韩嬷嬷就往书房走去,韩嬷嬷大急,再次跑上来拦住婉清,眼里闪过一丝坚决,:“奶奶若非去不可,那就让奴婢打头吧,也省得污了奶奶的眼。”

说着,就打头先去了,门吱呀一声朝里打开,韩嬷嬷扬了声唤道:“爷,少奶奶来了。”

蓦地,一个人影衣衫不整的从里屋跑了出来,婉清正好走进正屋里,那人影跌撞着就往外冲,婉清伸手了捞,便扯住了那人的手,却看到正是紫绫,只见头云鬟半散,俏脸含春,里面的罗衫领子上开了几粒听子,外面披了件薄薄的丝制褙子,神情娇媚慵懒,被婉清抓住后,也不行礼,只是用力挣了挣,垂着头想送出去。

婉清不由微眯了眼,嘴角噙了丝冷笑,怪不得韩嬷嬷死死拦住不让自己进来,果然是会让自己没脸,若是捉奸拿了双,上官夜离也会没脸,这一次,韩嬷嬷倒是真心实意地为她呢。

“你跑什么?可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婉清的声音里不见半点火气,松了紫绫,一派云谈风清的往正位上一坐,斜睨着紫绫道。

紫绫的一抬眼,看到平安也来了,慌乱的背过身去扣好衣扣,这才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婉清道:“奶奶这是说的什么话?奴婢服侍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奴婢只是不知道奶奶会这个时辰进来罢了。”

是说自己不识相,打扰了她的好事吧,奶奶的,男人睡小三,我这个当主母的还不能外正言顺的来打小三么?打小三还要等男人完了事后再来么?这是哪里来的规矩?

韩嬷嬷听了怒道:“紫绫,虽说爷宠了你,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讲的,还不快点给奶奶行礼?爷便是收了你,没有奶奶的允许,你的名份也莫想要定下来。”

紫绫听了这才垂了头,不情不愿的走到婉清跟前来行妾礼,婉清拿起桌上的茶婉就砸了去:“滚开,谁让你在我面前行妾礼了?”

紫绫的头当时就被砸了一个大包,她捂住额头道:“哼,这只怕由不得奶奶,奴婢这就去找夫人评理去。”

婉清听得心中大怒,冷笑着走近紫绫道:“你怎么不去找爷评理,我屋里的事情你找夫人做什么?不是怕爷不要你吧。”

紫绫微扬了下巴,轻蔑地看了婉清一眼道:“爷怎么会不要奴婢,不过是少奶奶太过嫉妒心狭,爷让着少奶奶罢了。”

婉清听了再不迟疑,站起身来就向里屋冲去,却是一头撞在正从里屋出来的上官夜离身上,婉清扬手就要打,上官夜离及时捉住了她的手:“娘子。”

婉清抬眼看时,只见他脸色潮红,但表情已经臭得像一块锅贴,婉清便斜睨了眼道:“怎么?终于肯出来了么?”

上官夜离痛苦地揉了揉眉间,紧握着婉清的手往屋中走。

紫绫见了就向他扑了过来,上官夜离想也没想,就是一脚踹了过去,紫绫被她踹了个窝心脚,伏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狠声道:“爷,你……好狠的心啊。”

上官夜离没理她,只转头直直地看着婉清:“娘子,你信她,还是信我?”

婉清拍了他一眼道:“如今不是我信和不信的问题,而是相公你要如何让大这都信你。”

衣衫不整一漂亮丫环从酒醉的爷门屋冲出来,丫环还口口声声说爷门已经收了她了,这么浅显的事情,婉清可以不信,别人怎么想呢?

上官夜离却是执着的捉住婉清的手道:“我只问你信不信,别人如何不关我的事。”

婉清看他急得额头上的青筋都要暴出来了,俊脸胀得通红,便道:“我自然是信你的。”

两人新婚时,这家伙连亲吻都不会,若是个好色贪欢的,这样的府弟,身边又是上杆子要爬他床的人,怎么可能还能青涩得了。

上官夜离黯沉的眸子骤然如点亮的星空,美得让人夺目,他高兴得像得了糖果的孩子,一把将婉清扯进怀里道:“我就知道,娘子是最信我的。”

婉清被他弄得满脸通红,一屋子的人在呢,这厮也不注意点形像,嗔了他一眼,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冷着脸坐到椅子上去。

上官夜离一扬声道:“来人,把这个污陷爷的贱人拖到狼舍里去。”

韩嬷嬷听得大震,颤了声道:“狼舍!爷,那紫绫可就没命了?爷你……”

上官夜离脸一沉,韩嬷嬷立即就闭了嘴,紫绫吓得魂飞魄散,拼死向上官夜离扑来,“爷,你不能啊,不能这么狠心,奴婢怀了你的骨肉啊。”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把婉清击呆了,她这院子还真是风水好呢,又有个丫头怀上了,心却是如坠万丈冰窟,怀孕?那可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怀得上的,今天可以说是误会,那以前呢?紫绫天天都在深宅大院里头,她这种大丫头等闲又看不上府里的小厮,何况早就对上官夜离怀了小心思……难不成紫绫是跟鬼偷情怀的?

韩嬷嬷沉着脸对上官夜离道:“爷,紫绫丫头真是怀有身子了,上身一个多月的样子,前儿奴才特意请过大夫探了脉的,原想着今天来告诉爷的,没想到……”

上官夜离整个人像一条快要暴发的火龙,脸色阴森可怕,眉眼睛的戾气能把胆小的人吓死,一旁的平安忍不住就缩了缩脖子,离紫绫远了几步。

韩嬷嬷也很少看到世子爷如此怒气勃发,硬着头皮劝道:“爷……再怎么,也是你的骨肉,就是不喜欢,也等她把孩子生了吧,正好奶奶年岁小,过继给奶奶也能堵了不少人的嘴……”

“爷从来没有碰过她,哪里来的骨肉?”韩嬷嬷的话音未完,上官夜离便是一声怒吼。

“爷,这是你的孩子啊,上月初十那日,静水居,奴婢给您送夜宵,是您喝醉了,是您拖奴婢到床上去的……”紫绫哭成了泪人儿,一双大眼满是幽怨,哀哀地哭诉着。

“你还敢说静水居?平安,你告诉她,爷那日歇在哪里?”

上官夜离气急反笑,压低的眉眼里全是暴烈的戾气。

平安可怜地看了紫绫一眼道:“紫绫,爷若不是要给那个人留面子,早就打杀了你了,你这蠢丫头,连上了谁的床都不知道,还怪爷,也怪不得爷要送你进狼舍了。”

紫绫听得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平安,平安却是厌恶的别过脸去,对婉清道:“少奶奶,上月初十,爷没回清远居是有要事要办去了,回来后,天色已经很晚,爷怕吵着了奶奶您,才没有回院子,而是去了静水居,谁知紫绫她就穿着单薄的纱衣过来了,爷看到了就没有去静水居,而是来了书房,奴才就在爷屋里的榻上过的夜,爷连门都没有出,哪里能让紫绫怀上?”

紫绫听了大哭道:“不是的,不是的,奴婢进了里屋,爷就睡在床上,奴婢问爷要不要喝水,爷就把奴婢拖上了床……”不过,声音却是渐弱了下来,似乎没有了先前的底气。

上官夜离怒道:“若不是少奶奶才进门,怕影响少奶奶的名声,给少奶奶添烦,那一日我就该打杀了你,何必又弄到现在让你污了爷的名声,平安,你还磨叽什么,带她去狼舍。”

“爷……她怀了孩子呢,要不要支会……”平安有些担心地说道。

“相公,她肚子里究竟是谁的?你也告诉她,好让她死个明白,不然,做了鬼还会怨你。”婉清听出平安话里有话,忙问道,虽然气紫绫的下贱无耻,但倒底是一尸两命,只要不是自家相公的就行。

“那好,我听娘子的,平安,带她去老太君屋里,谁做下的,让谁认去,不许她再踏进清远居一步。”上官夜离又对韩嬷嬷道:“我不管你是怀着什么心思,总之有一条,院子里的人,有谁敢对少奶奶不好,对少奶奶不忠,爷我不管她是谁,一律送到狼舍里去喂狼,再不姑息。”

韩嬷嬷听得大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爷还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重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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