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儿立即脸色惨白起来,哭道:“我真没有害她啊,少奶奶明鉴。”
“那你就好好想想,昨儿个,都有谁到了韩嬷嬷屋里,哪怕没进门,只是跟你说几句话的人,也不要错过了。”婉清看她被吓得差不多了,便沉了声问道。
“昨儿个除了厨房里的人送了饭来了,就再也没人啊……我也一直没有出去过,韩嬷嬷怎么就……”
“那茶水里有毒,你为什么没有喝那个茶呢?还是说,你真的是下毒的人?”婉清不等她想太久,又补问了一句,玲儿听得怔住,冲口就回道:“我也喝了茶啊,我……想起来了,我自个儿也喝了茶的,我怎么没有被毒死呢?”
婉清听得诧异,不解地看着方妈妈:“真查出来,茶水里有毒么?”
“那倒不是,因为韩嬷嬷昨儿个的晚饭用得早,她又是半夜才死的,而且又是毒的砒霜,爷就说,应该是夜里口渴时,喝了茶水致。”方妈妈回道。
“那玲儿,韩嬷嬷平日里,是不是有个专用茶杯喝茶,你们的茶杯是不共用的?”婉清皱了眉头问道。
玲儿听得眼睛一亮道:“少奶奶你怎么知道韩嬷嬷有这个怪癖啊,她平日碗筷,也喜欢自己用自己的,不与旁人共用呢。”
“那茶杯平日里可是你洗的?”婉清又问。
“啊,我想起来了,平日那茶杯原是我洗的,只是昨儿个韩嬷嬷身上来痛,我一直在跟前服侍着,脱不得身,就让外头酒扫的金儿帮我洗的,她洗了杯子后,也没进屋,就在外头叫了去端的,所以,我就一时没想起来。可是少奶奶,那杯子有什么问题么?”
婉清没有回答玲儿的话,只让方妈妈使了人去小心把韩嬷嬷用过的杯子拿过来,又让人去把金儿叫来。
金儿大约十四岁的样子,被叫进来后,一脸的无辜,垂了头问:“不知少奶奶找我有什么事?”
婉清也不多啰嗦,直接让人用韩嬷嬷用过的杯子给金儿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金儿姑娘,先的这杯茶喝了再说话吧。”
金儿见了脸一白,嗫嚅道;“我……我不渴……谢少奶奶好意,我不喝茶。”
“是不渴,还是不敢喝啊?”婉清微眯了眼问道。
金儿的脸色就更不自在了,不时的往门外看去,神色很不安。
婉清便更加笃定这个金儿是有问题的了,便对那两个粗使婆子一使眼色道:“服侍金儿姑娘喝茶吧。”
那两个婆子听了就扑了过去,要强行灌金儿,金儿终于吓得哭了起来,大声求饶道:“少奶奶,少奶奶,饶了我吧,我说实话就是。”
“饶你可以,说吧,你都做了什么,又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婉清让那两个粗使婆子退后一些,对金儿道。
“我是在韩嬷嬷的茶杯里外都抹了毒粉,只要韩嬷嬷一喝茶,她就必死无疑,少奶奶,我也是没法子啊,这事是别人逼我做的,我要是不听从,就会被卖美观妓院里去,我才十四岁,不想去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啊。”金儿哭成了泪人儿,婉清看她其实也不是个心肠狠毒的,大府里的丫头,几乎没有人身自由,主子让她们做什么,她们也不敢不做,不然,下场就会很惨,很多人,都不过是主子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谁时都会被主子利用,并抛弃。
“那你说说吧,是谁逼你这么做的,不是一般的主子,你也不会听她的话不是?”
婉清冷静地问道。
“是……侯夫人屋里的青霜,她拿了二十两银子来说,让我用这法子给韩嬷嬷下毒,她说这样一般是没有人查得到的,主子就算查起来,也只会怪是玲儿动的手脚……她还说,我要是不听她的话,侯夫人就会把我给卖了。”金儿说道。
又是宁华?怎么可能?她都被夺了郡主之位,连命妇的位份也没有了,这个时候,她应该是要夹着尾巴做人才是啊,怎么还会如此猖狂?
再说了她嫁过来时,欧阳夫人已经死了,不可能是她指使韩嬷嬷害欧阳夫人才对啊?
方妈妈带了人去捉拿青霜了,婉清很意外这个结果,与她心里怀疑的不是同一个人,不由陷入了沉思。
但方妈妈去了不久,却是空着手回来了:“少奶奶,侯夫人屋里的管事嬷嬷不许我拿走青霜,我是回来再带人的。”
婉清听了笑道:“好,就多带几个人去,人有阻拦,你就打,看谁敢阻止我。”
方妈妈听了果真就带了八个粗使婆子往宁华居去了,宁华居的人也似是早有准备,一看方妈妈过来,就把院子门给拦了,大骂婉清不尊孝道,仗势欺人。
方妈妈早有准备,一挥手,就让两个粗使婆子上前去砸宁华居的院子,宁华居的婆子也不是好惹的,门一被砸烂,里面的婆子就冲了出来,与清远居的婆子们扭打到了一起,一时间,宁华居里的花花草草,好些个盆栽都被打得稀烂,宁华喜欢的几珠名菊,也被清远居的婆子给扯了。
宁华居里顿时闹得不可开交,宁华终于忍不住,从屋里走了出来大喝道:“放肆,都住手,再在我院里放肆,本夫人就去请大总管来,别以为本夫人如今没了诰命,你们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本夫人还是侯府人,还是寿昌伯的亲妹妹,还是这个府里的当家主母。”
婉清听了这才从暗处走了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宁华,宁华一见是她,火气更大,恶狠狠地瞪着婉清道:“你不要得势就猖狂,今儿本夫人可没招惹你,就算闹到侯爷那去,我也不怕,侯爷总是个讲理的,这一次,是你以下犯上来欺负我,我就算有再多的不是,也是你的婆母,你做,也不怕你那贤良有假名被人拆穿了么?”
婉清听了便道:“母亲不要误会,我今儿来,可不是来针对你的,反而是在帮你,我院里的韩嬷嬷死了,她死得蹊跷,如今已经查出是母亲屋里的丫头青霜指使人下的毒,人证物怔具在,这事,我倒不太相信是母亲指使的,不过,这矛头已经是指到母亲屋里人身上了,我也不得不来查,还请母亲见谅才是。”
宁华没想到婉清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震住,默了默道:“这府里也不是你在当家作主,既便查出我屋里的人有问题,你也应该先禀告了老太君,再来我屋里拿人,如此不分高低孝道,也做得太过份了些,如此粗鲁的就往我屋里闯,可不是在打我的脸么?”
婉清听得怔住,她以为,只要说清了刚才那番话,宁华应该会很配合才是,却不知道宁华似乎在推三阻四,难道,韩嬷嬷也掌握了宁华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所以,宁华才不愿意自己抓她的人?
“母亲,脸不是靠别人给的,是靠自己挣的,如今这事情已经问到了这个地步,我是一定要往下查的,还是请你把人交出来,让我查下去,也好洗脱母亲的嫌疑才是。”婉清微眯了眼说道。
宁华冷笑道:“若是我不肯呢?”
“母亲如此维护那个丫头,是因为心虚么?如此看来,真是母样下令杀死韩嬷嬷的?”婉清冷冷地问道。
“你胡说,青霜不过是个二等丫头,我若想要做这等脏事,有的是可靠的人,何必用一个不知根知底的人去呢?”宁华回道。
“既是如此,那就请母亲把人交出来吧,我好审了,向相公交差。”婉清不耐烦地说道。
“哼,她虽不是我得力的,但倒底是我屋里的人,哪人儿媳妇说来拿婆婆屋里的人,就来拿的道理?你这种态度,我绝对不会给人拿人。”宁华强势地说道。
婉清听了不由皱了眉,她发现宁华似乎在拖延时间,是在等青霜出逃,还是在等谁来?
若是如此,说明宁华就算不是主使,也是清楚这一件事情。
果然,没多久,房妈妈就带了人来了,见了婉清脸色很不好看,对婉清行了一礼道:“五少奶奶,老太君问,不知夫人又是何处得罪了奶奶您,让您带了人,不顾尊卑孝道,打到婆母屋里来了。”
婉清听了抬眼看宁华,见宁华眼神沉静,一点燥乱也没有,比之以前要冷静得多,按宁华往日的性子,自己做得如此过份,她早该暴跳如雷了才是啊……
婉清收回目光,把韩嬷嬷死的事情向房嬷嬷说了一遍,房妈妈果然脸色一变,有些无奈的对婉清道:“少奶奶,不过是个不忠不义的奴才罢了,死了就死了,保不齐,就是她觉得愧对了世子爷,自杀身亡的,你又何必太过较真呢,还嫌府里不够乱么?”
意思是,要自己就此放弃,不再查下去?婉清冷笑道:“这却是为何?韩嬷嬷再如何,也是一条命,世子爷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从她口里问出来呢,就这么死了,这分明就是有人不想世子爷知道了太多的东西,都是一家子人,不知道韩嬷嬷究竟知道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让有些人非要杀了她灭口不可呢?”
其实,昨天从顾家一回来,婉清和上官夜离就去看望过韩嬷嬷,上官夜离问过她,那日没有说完的话究竟是什么,但韩嬷嬷时醒时昏,头脑有些不清醒,所以,也没问出个什么东西出来,虽然上官夜离心里已经有些猜测,但他一直没有用心去问,似乎有些害怕真正的触碰事实真相,他,也是情愿意糊涂,也不愿意被自己最亲的人一再地伤害吧。
倒是老太君,自己不来,却只让房嬷嬷来了,婉清对房嬷嬷的印像不错,只是,房嬷嬷是老太君最贴心的一个,当年的事情,房嬷嬷不可能也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