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你今天这番话,我以后,也不用再防着她了,以前还不觉得如何,今儿才看出来,她可真是个脸皮厚的,若不是你说得绝情,还不知道她以后会闹什么妖蛾子呢。”婉清闷闷地小声说道。
上官夜离仍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手,轻轻抚着她的秀发,听婉清又道:“今天听了你的话,我好安心。”
上官夜离的薄唇便轻轻勾起,将她拥得更紧了一些:“娘子,以后心里担心什么,害怕什么,有什么心事,你只管对我说,我是你的相公,保护你,让你过得幸福是我的责任,有时候,你不说,我就要猜,女儿家的心思总是能猜得很,所以,我才会做错,才会惹你不开心,以后,咱们有什么事,都敞开了说好么?”
婉清点了点头,她确实是有些闷油子,有些话,就希望自己不说,男人也能体会得出来,可是男人与女人的思维方式差别太大,男人又不如女人细腻易感,自然更是不懂女儿家的心了,有时候,自己在生气,上官夜离一片茫然,根本就不知道她在气什么,那样的闷气,让他无所适从又难过,而她自己,气得要死,他却根本就不明白错在何处,这样一来,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伤害了两人的感情。
刚回到府里,却是意外地看到侯爷的长随等在门外,一见上官夜离和婉清安然回来,那长随长吁一口气,上前行礼道:“世子爷和少奶奶回来就好,侯爷在书房等候多时了。”
夫妻二人听了忙到了侯爷的古墨斋,侯爷一脸担心地看着婉清,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下朝时,听说皇上又召了几位军中大臣回养心殿,说是要较考一个女子的兵法,为父就猜到会是儿媳你,看你们神色轻松,皇上应该是没有为难你们的。”
上官夜离听了便笑道:“让父亲担心了,不过,娘子在养心殿一题便震惊四座,军中几位宿将都对娘子佩服得紧呢。”
侯爷听得大喜,高兴地说道:“没想到,清儿你连兵法也如此熟悉,真让为父意外得很,顾大人也如你一般,熟读兵法么?”
婉清一听这话就急,她只是个顾家的庶女,突然如此出众,只怕说出去,也没人相信,一时还没有想到如何圆话,就听上官夜离道:“娘子自小便喜欢读书,顾家又是名儒世家,各类藏书多得数不胜数,加上娘子又聪慧过人,自是无师自通了。”
侯爷听了也点了头道:“说起来,离儿你身上的蛊毒也多亏了清儿,当初选你为我上官家的儿媳,真是再正确也没有的事了,皇上可同意了清儿去北疆?”
婉清被侯爷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父亲莫听相公的,儿媳不过也是些浅见罢了,若非皇上逼得急,不让儿媳跟着相公去北疆,儿媳也不会如此张扬,让父亲担心,实在是儿媳的罪过。”
侯爷听了满脸是笑,又道:“不过,今日还有一事,正好要问你们,顾家的二小姐与寿昌伯的婚事,如今怎地又出了问题?寿昌伯今天托了为父去说情,说是请你父亲不要阻拦这桩婚事,为父觉得奇怪,正要问清儿你的意见。”
婉清听得诧异,寿昌伯那么强势的一个人,竟然也用了曲线救国的法子,那天不是说,不管顾老爷如何强硬,他也会按时迎娶婉容的么?
想起顾大老爷对寿昌伯的担心,婉清心中很是不安,对侯爷道:“父侯可是寿昌伯此人如何?”
侯爷听得怔住,沉吟一会子才道:“寿昌伯此人精明能干,心机深沉,城府很深,等闲人根本看不透他,不过,男人嘛,想要成就事来,城府深一些也未尝不可,再说了,你那二姐与他早就有了首尾,若不嫁他,只怕也再难嫁得出去,不知亲家如何突然变卦,要毁了这门亲事?”
看来,侯爷并没有怀疑过寿昌伯,婉清心中更是不安了,对侯爷道:“家父也是为了家族大局着想吧,儿女是父母的心头肉,哪里不想儿女过得幸福美满的,家父也是心中无奈,才如此的。”
但原这样的话,能让侯爷产生警惕吧。
侯爷果然听得一怔,疑惑地问道:“寿昌伯世代承沐圣恩,顾家与慕容家联姻只好不坏,儿媳此话是何意啊?”
婉清听了就看了上官夜离一眼,小心翼翼地问侯爷:“父亲请恕儿媳大胆,您可知当年,相公究竟是因何而中蛊毒的?这些年,您对相公身上的蛊毒肯定有调查过,难道没有怀疑过什么吗?”
侯爷听得脸色一黯,浑身散出一股肃杀之气,双眸炯炯地看着婉清道:“自然查过,只是十几年过去,仍然没有任何线索,莫非,清儿你知道一些?”
上官夜离听了便替婉清答道:“爹爹当年为何突然会冷落了娘亲,听说娘子怀孕时,在府里过得很不如意,老太君不待见娘亲,怎么爹爹也不待见她呢?”
侯爷脸上就露出痛苦悔恨之色来,叹了一口气道:“离儿,你心中对为父早就生了怨怼了吧,这些年,你一直不说,但为父知道你心中很不平,自小便病痛缠身,又生母早逝,宁华他……对你佛口蛇心,为父……真是愧对你们母子啊。”
父子二人还是第一次如此开诚布公的谈论此事,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上官夜离听了侯爷的话,并没有出言宽慰,而是静静地看着侯爷,眼中伤痛和怨怼难掩。
侯爷见了越发的难过,颓然坐在椅子上道:“当年,向欧阳家提亲的,除了上官家,还有寿昌伯府,议的,都是欧阳家的长门嫡女,但上官府与欧阳家原是世交,且欧阳族长也很看重两家的联姻,所以,最终是为父娶到了你的娘亲,但那个时候……外间盛传,其实你母亲早有心上人……为父当时知道后,大为恼火……其实,最先中蛊的人是为父,那人原是想寒死为父的,结果,你母亲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我身上的蛊毒转移到她身上去了……这些,我也是最近才得知的……你娘亲死时,我虽恨,但究竟她才是我一生最爱的女人……离儿,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的娘亲啊。”
这一段话说得断断续续,又多有隐讳,婉清听得出,侯爷确实心中愧疚,对欧阳夫人也是有真感情,但是,也只能听出个大概,就是当初寿昌伯与侯爷两人一同想娶欧阳夫人,但因为那个宝藏之故,最终欧阳家把欧阳夫人嫁给了侯爷。
而其间,有人在侯爷和欧阳夫人之间耍了手段,让侯爷对欧阳夫人产了猜疑,因而冷落了欧阳夫人,但侯爷不知如何中了蛊毒,却被欧阳夫人默默救了,最后那蛊毒又转移到了上官夜离身上。
“所以说,相公身上的蛊毒,可能其实就是侯爷你当初中过的么?”虽然问出来有些残酷,但婉清还是不得不问清楚,她和上官夜也会有孩子,如果这种蛊毒如此顽固,还会影响下一代的话,那为上官夜离清除蛊毒便是当务之急了。
“说起来惭愧,为父也是清丫头嫁过来之后,才知道离儿是中的蛊的,而不是病的,得知这个消息后,为父就着手去查过,如今才知道,离儿身上的蛊是子母蛊,是可以由丈夫,转到妻子身上,再转给子女的,从离儿自与你成亲后,身子越发的康健这一点就应该能够看得出来,他身上的蛊毒确实减轻了很多,只是让为父困惑的是,为何儿媳你没有中毒?为父自正在考虑,你们的第一个孩子……要不要打掉算了……”
婉清听得大惊失色,她还真不知道侯爷竟然存了这个心思,不过,心中确稍有些暖意,古代从最是重视子嗣,很多时候,妇女难产时,丈夫和公婆宁一般都会选择母死留子的,侯爷能说出打掉孩子,而不是除掉她这个做儿媳,她还是有引起感动的,虽然,这个主意同样让她心惊痛心。
听说蛊主要就是控制人的灵魂的,她是异世穿过来的,可能对蛊毒有些天生的抵抗力吧,婉清如今也被这个所谓的蛊弄得头昏的很,不过,不管如何,自己对蛊有免役力,那个背后之人再也不能用下蛊这一招来对付自己了。
“父亲,如今不是追究竟过去的责任之时,儿媳之所以提起此事,就是希望父亲你能警惕,当年,您究竟是如何中蛊的?就没有怀疑过,与自己亲近之人?父亲您为何在娘亲过世不久,就娶了宁华郡主呢?”
侯爷听得大震,整个脸黑得发紫,默然地坐在椅子上,半晌也没有说话,婉清就知道,自己这话是问得过份了,上官夜离忙将她拉起来,对侯爷道:“爹爹,您自己慢慢想一想吧,儿子和娘子先回屋去了。”
侯爷听了却慢慢地说道:“当年,宁华是华妃下旨赐婚的……为父也……”
虽然声音很颓然,但是,婉清听得出,侯爷并没有因这桩婚事还有太多的悔意,也许,十几年的夫妻,侯爷对宁华还是有感情的吧。
婉清不想再逼问侯爷,只希望侯爷能将这些话多在心里过一遍,会想起一些可疑之处来。
从侯爷屋里出来,上官夜离看婉清些闷闷不乐,牵了她的手道:“毕竟共同生育了子怡和子墨,父侯对宁华还是有感情的,娘子,你的心意到了就成,不过,你说这些话,难道是在怀疑寿昌伯与我的蛊毒有关吗?”
“确实是的,此事我爹爹也有些怀疑,相公,以后你可要多留意些寿昌伯,最好派人多查查他。”婉清郑重地回道。
回到屋里,方妈妈正对两个面生的丫头说话,见婉清回来,忙迎了上来道:“少奶奶,老太君又送了两个丫头来了。”
婉清听得心一沉,还没说话,上官夜离就先道:“不是说,谁送的人也不收的么?怎么又送人来了,送回去!”
方妈妈听了忙道:“这两个不一样,是今儿老太君让奴婢亲自去大通院里挑的,奴婢挑了两个老实本分的,与先前那两个可不相同。”
那两个丫头也忙乖巧的过来给婉清和上官夜离行礼,婉清抬眼看去,只见这两个丫头相貌平凡,神情也老实巴交的,心里这才舒服了一些,不过却更加奇怪了,昨儿个才与老太君发生了冲突,今儿她就转了脸,还好心让方妈妈挑人过来,态度一下子转得这么快,还真让人难以接受。
方妈妈见了便道:“老太君不止是让奴婢挑了两个丫头来,还特意送了好些个东西过来呢,少奶奶您来看,上好的蜀锦,罗绡,杭绸,还有虫草燕窝,说是最近少奶奶辛苦了,让给您补身子呢。”
婉清听了就更加奇怪了,正宅异之时,郁心悠过来了,对婉清道:“奇怪什么,东西给你,你就收了便是,你们不知道吧,昨儿个老太君就去了宫里,只怕是状没有告得进,反而被太后娘娘劝说了,这不,态度大转变啊。”
婉清心中感激,想着今天在养心殿时,太后娘娘对自己也多有维护,想来,侯爷说的话也是真的,太后对自己的印像真的不差,看来,太后是比皇上要明事理得多,如果能得到太后娘娘的眷顾,将来,有什么事,也有个人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