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2018-04-14 作者: 不游泳的小鱼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他现在还是钦差大人,身边的随护也不少,现在咱们冒冒然去,肯定会遭到阻拦,也会打草惊蛇,最好的法子是……”婉清秀眉拧成一两知好看的柳形,眼波微转,小声对凑近郁心悠和暗卫跟前,嘀咕了几句。
郁心悠听了拿眼直瞪她,嗔道:“你这蹄子,越发的学坏了。”
婉清这些日子与她生死相依,知她心性单纯良善,性子爽直,平日里就笑闹惯的,言语上也随意了很多,自是不介意被她骂两句。
“师姐还说我,怎么你好像比我更兴奋呢。”婉清笑得像只小狐狸,拧了把郁心悠漂亮挺直的小鹞鼻。
“那事不宜迟,你快些找你家相公搬人手去,咱我和阿涛可不行。”郁心悠细长的手指在婉清的额头上戳了一下,笑道。
婉清提了裙,转身就往正堂里路去,四少奶奶正在堂里坐着等她,见她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追着问:“老五家的,你这是做什么呢?后面有老虎追啊。”
婉清笑着回头:“不是,我要给老虎拨牙,到时候卖了虎牙请嫂嫂吃饭。”
四少奶奶听得莫名其妙,反应过来时,婉清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她又无聊地坐在正堂里,与方妈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侯府里的事情。
“啊呀,二婶的郡主之位也给削了,连封诰也没啦?”
“可不是么?那天侯夫人打了咱们少奶奶一顿,少奶奶气得要跟世子爷和离呢,世子爷自是不肯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传到宫里头去了,是皇上下的旨呢……”方妈妈手里的针线没停,边说边缝着衣边儿。
“我们倒是有几年没回去过了,在这荒芜的北地,连个好说话的亲戚的没有,府里头的事,也知道得很少……我家那老太太也是个喜欢闲抄心的……”四少奶奶的眼神就有些悠远了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
“唉,原以为,出来了,就能自在一些的,可到了这地儿,也一样糟心,我们少奶奶就是个操心的命。”方妈妈叹了口气,手中的绣花针在头皮上划拉了两下,又低下头去继续缝着。
“六爷不是说伤了么?怎地来了好几回,也没见着他?”四少奶奶奇怪地问道。
方妈妈眼里就露出一丝不屑来,鼻子里轻哼了声:“世子爷不让他到后院里头来呢,那伤嘛,自是早就好了的,昨儿个欧阳表姐一来,他就往后院里头探了好几回,让平安给生挡了回去,如今怕是正发着火呢。”
四少奶奶一听这话,就明白,侯爷的两个儿子关系不怎么融洽,想着大府里的那些糟心事儿,不由也叹了口气道:“以前我们老太太伤心,自家子嗣太少,其实啊,万事都有好有坏,没那么多兄弟,倒少了些恶糟事,至少不用担心血肉相残的戏码上演。”
正聊着,一个面生的婆子急急地跑了进来,也不行礼,慌头慌脑的就喊:“世子奶奶,世子奶奶。”
在外头穿堂里坐着的金嬷嬷就冷斥道:“胡吵吵什么,你是哪个院里头的?”
“我是表小姐屋里头的,表小姐昨儿受了惊,像是被魇住了,请世子奶奶过去瞧瞧。”
“夫人又不是道法大师,还能去帮人捉鬼么?你家小姐怕是做了亏心事,遭报应了吧。”金嬷嬷以前在顾家就是严厉著称,来了婉清身边,说话变得越发的冷厉了。
“你这婆子,表小姐病了,你不去找大夫为她医治,反倒在这说风凉话,是何道理?”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在院子里头响起,金嬷嬷抬了头去,就看见六少爷上官子墨正面含薄怒地瞪着她。
倒底是侯府的正经少爷,金嬷嬷虽然来侯府没有多少时日,但礼仪规矩还是懂的,只是听这位六少爷的话里似是很关心那位表小姐,金嬷嬷心里便不太喜欢这位看着干净俊逸的少年。
她也是在大宅院里斗争了几十年的老人精,婉清在侯府过的什么日子,她不用亲眼所见,也能明白个大致,这位爷肯定对世子爷是不对盘的。
起身规矩地行了一礼,金嬷嬷面无表情的进了正堂,眼睛都不看上官子墨一眼,这种礼貌的无视,让上官子墨有火无处发,这里是婉清的院子,金嬷嬷是婉清的人,明明心里膈应得很,却又找不到处置这个婆子的理由,无缘无故他更不敢处置婉清院里的人,只能将一口气生吞进肚子里。
一甩袖,朝北面的院子走去。
四少奶奶在屋里把这一切看了个清透,外面的上官子墨并没有瞧见她,她也懒得出去跟上官子墨打招呼,只是抿嘴笑,对方妈妈小声道:“这位嬷嬷可是个硬茬子。”
方妈妈撇撇嘴,心道,自然是硬茬子,当初少奶奶没嫁时,在顾家可也没少被这位欺负过,不过,这位也咱了少奶奶不少亏,如今倒是一心一意对少奶奶忠心了起来,想了想,又笑,自己是个绵软的性子,少奶奶跟前也得金嬷嬷这种硬骨头才能震得住,如今那位六爷还是进了后院子来了,北面还住着一位伪菩萨,谁知道以后又会闹什么妖蛾子出来,有金嬷嬷挡着,少奶奶也能少操些心。
龙景镇钱宅里,钱夫人坐在徒有四壁的屋里发着呆,心里却像爬在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焦灼难耐,屋里值点钱的东西南北全被那个厉害的都督夫人给搬走了,那是个骗子,当初说好了,要给自己五千两银子,才把东西买给她的,可是,银子一两也没给,东西却全搬走了。如今她也只能靠着那个屋子底下的银子了,想起暗道里的几大箱金银珠宝,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位都督夫人自以为聪明,拿走了她屋里的所有东西,其实那点子东西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惹眼罢了,姓钱的那货是个稳妥的,所有的财产都早早儿埋了起来……
赵大人告诉她,院子里外都布满都督府的人,让她不要随便走动,可是,她能不急么?那个男人住着的院子底下,埋的可是死的那个臭男人这几年搜刮的全部家当,要是就这么着被那个男人全吞了,自己以后半辈子怎么办?
她已经年轻了,虽说只是二十几岁,但嫁过人的寡妇,谁还敢要?难道又要走回老路子,重操旧业去?不,绝对不行,她好不容易巴上那个男人,改变了命运,过上了好日子,不能让这一切又回到从前,让所有的幸福都成为泡影……
夜渐深,龙景镇的夜空灰蒙蒙的一片,连颗星星也不见,北风夹杂着沙尘,打得人脸生痛,钱夫人拢了拢罩在头上的绒帽,起身去关窗,这时,从穿外跳进一个人影来,她细看去,眼里立即浮出一丝惊喜来,一把抓住那人:“死鬼,你总算来了。”
那人一件黑色袍子把整个身子连着头脸都裹得紧紧的,见钱夫人认出他来了,他也不奇怪,一把抱住钱夫人,拱头就往她脖子里啃,两只大手也上下行事,往那摸不得的地方摸,钱夫人穿得厚厚的,却也被那男人摸得软了身子,声音娇媚得能滴得出水来:“你……你别闹……做……做正事要紧。”
那男人似乎抱着她又亲亲摸摸了好一阵子,倒也冷静了下来,松开了钱夫人,“最近风声太紧,我不太方便过来。”
钱夫人拉着他往屋里去,灯光下,那男人掀开了头上的黑袍帽子,赫然是都督府的那个奸滑的师爷。
“金才,你什么时候带我走,我实在是害怕啊。”钱夫人红着眼睛,泪眼汪汪地问那位师爷。
名叫金才的师爷山尖似的短眉高耸着,像极了戏台上的白鼻梁小丑,“都督夫人使人盯着我了,一时半伙怕是跑不了,而且,宅子里的钱,不是还没有拿到么?那姓赵的,好像也知道钱大人的藏钱地点,是你告诉他的么?”
“怎么可能?他是知道一点的,但是……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不过是两成罢了,他对我还有些情意,总还要分一点给我傍生的。”钱夫人半倚在金才身上,又似乎想起什么,转过身,紧紧抓住金才枯瘦的手,眼神尖锐:“你不会拿了钱就扔下我跑吧。”
金才细长的三角眼里滑过一丝算计:“怎么可能呢,你可是爷的心头肉,爷把你从春香楼带出来,就是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的,咱们干完这一次后,就彻底收手,找个不认得咱们的地方好好生活去。”
钱夫人的眼泪又忍不住留了下来,眼里前过一丝希翼,喃喃道:“那你再不可以把我送人了,也不能再卖了我……”
金才脸上浮出一丝愧意来,奸滑地笑道:“那不是权宜之计么?没有银子,想过好日子也过不成,不过,姓钱的都是个金饽饽,竟然赚了那许多钱,如今他已经死了……”
“是下的手?”钱夫人突然睁大眼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