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略愣了愣,脸上一副无辜之色道:“奴才是有事和卓妈妈商议,才会过去的,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欧阳暖淡淡道:“张管事,你不知道卓妈妈已经自尽了吗?”
张平很吃惊的模样:“怎么会?刚才还好好的,难道是——”他说了一半,突然醒悟的样子,叹息一声道:“唉,这想必是因为奴才多嘴了,郡王妃不知道,卓妈妈唯一的女儿原本走失了,好不容易找到,却偏偏是在那种龌龊的地方,奴才受了卓妈妈的托付去赎她出来,可还没等那苦命的孩子熬到奴才去,就已经染病死了,奴才今日才将这事情告知卓妈妈,想必是她一时想不开,生出了这种心思——”
欧阳暖嘴角蕴一抹淡淡的笑,道:“王爷刚刚派人去宣召,就传来卓妈妈自尽的消息,张管事去的时机真是巧啊!”
张平为难道:“郡王妃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怀疑奴才故意挑这个时辰去的么?”
肖重华冷笑:“主子不可以怀疑奴才吗?”
肖重华与欧阳暖的的威势并不可同日而语,张管事一听脸色顿时收敛了两分,赔笑道:“当然,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奴才绝不敢有怨言,只是这事情的确是事有凑巧罢了,难怪郡王妃产生误会。”
肖重华唇际隐一抹淡淡冷冷的微笑:“郡王妃从没有误会过别人,你若非做错了事,何惧之?”这话说的十分冷漠,让张平头上冒出了冷汗,不管肖重华说什么,他都不是不能和他争辩的。肖重华见他这模样,接着道:“听说香兰被许给了你的儿子,再过四个月就要成亲了,而那白芷,也是她的母亲托了你举荐给董妃娘娘,再被送来这安泰院的。这样说来,两个丫头都和你有关系,怎样你都脱不了干系。”
张平听了,这才有点慌神,跪倒在地道:“是,奴才也是识人不明,原本奴才是觉得世子妃身边的丫头不会有错,求了她的恩典,便将香兰许给了我儿子,谁知香兰会做出这种事来,当真是辜负了世子妃的信任!至于白芷,奴才也不过是因为和她继父赵管事很要好,才为她寻个差事谋生罢了,奴才实在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惹怒主子啊!”
闻言,肖重华长眸微睐,俊美的脸庞上忽然微蕴笑意看向欧阳暖,欧阳暖不由心道平日里看你不声不响,原来这么奸诈,她微笑道:“张管事,从你进来到现在,没有人告诉过你香兰和白芷做了什么吧,可你刚才却说你没想到香兰会做出这种事来?!难不成你根本早已知道她干了什么?”
张平的脸色顿时大变,额上隐隐渗出冷汗。
燕王怒道:“还不说实话!”
张平并不糊涂,知道若是交代出了背后的人自己绝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索性死硬到底,“奴才只是看她们二人都跪在这里,猜想她们是犯了错,没有其他意思!”
燕王道:“很好,那两个丫头一个用巫蛊之术诅咒世子妃,一个用毒谋杀她,你还敢说什么都不知道,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张平大惊,道:“奴才该死,这两个丫头胆敢作出这样的事,奴才是当真不知道啊!”却是坚持不肯说出背后受到何人指使,。
燕王冷笑道:“你是该死!”
张平跪在地上,额上滚下豆大的汗珠,口中只道奴才不敢。燕王越发震怒,叱道:“把他拉下去!”
董妃松了一口气,燕王却气得面色青黄,董妃施施然端了几上的茶盅给他,柔声道:“王爷为这几个刁奴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燕王摇了摇头,道:“朝堂上的事要我操心,家里也没个安宁。”
肖重华看董妃一眼,笑道:“父王,将张管事交给我吧。”
燕王蹙了眉,一言不发,放下手里的茶盅起身:“由你处置吧。”随后他看了一眼那边周妈妈照顾的孙柔宁,道,“照顾好你大哥,看好世子妃。”
董妃看着燕王走出去,想要说什么,嘴巴动了动,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欧阳暖对周妈妈道:“快将大嫂扶回去休息吧。”
周妈妈擦了眼泪,应声搀扶着孙柔宁离去了。
董妃冷冷道:“不管是何种缘由,她终究伤到了世子,还是关起来好。”
欧阳暖微笑道:“娘娘,大嫂不过是一时心神受损罢了,王爷都还没说如何处置,你怎么这样心急呢?一切还是等事情水落石出再说吧。”
董妃沉下脸,道:“要是在事情完结之前她又伤了人呢?”
肖重华打断道:“这就不劳烦您费心了,我自然会派人看着的。”
董妃冷哼一声,便带着人走了。
欧阳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道:“这件事,我还是不甘心就这样轻易算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肖重华看了她一眼,微笑道:“你又想使诈了吗?”
什么叫又想使诈,这是说她一直在使诈吗?欧阳暖微微一笑,道:“就看你愿不愿意配合了!”
肖重华的目光有一瞬间的笑意,仿佛被拨开了重重云雾,有云淡风清的清明:“不管你要做什么,别伤了自己就好,其他都不要紧。”
欧阳暖强忍着笑道:“那就借一位武功高强的刺客给我吧。”
肖重华心中微动,道:“这是要杀谁么?”
欧阳暖点点头,仿佛很认真地道:“就是要去杀人,你去不去?”
肖重华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他目光沉沉地看向门外,道:“倒是个好主意,但愿这法子有效吧。”
当天夜里,一名刺客潜入地牢,要将张管事杀了灭口,好在护卫及时发现,刺客谋杀不成立刻逃跑,丢下惊魂落魄的张管事,事情惊动了燕王,燕王下令将张平带到正厅。
肖重华和欧阳暖赶到大厅的时候,燕王已经面色阴沉地坐在那里了,而董妃也坐在正厅里,面色有些发白,只是还算平静,看不出究竟心绪如何。
董妃道:“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非要把王爷请到这里来?”
肖重华伸手击掌两下,须臾,候在门外的护卫带了一个人进来。这人满面尘霜,发髻散乱,衣衫上多是尘土,只跪着浑身发抖。
肖重华冷冷剜他一眼,道:“抬起头来!”
欧阳暖微笑着看向董妃,却见到她的表情瞬间变了。那人浑身一抖,终于慢慢抬起头来,不是张管事又是谁!
燕王转瞬目光冷凝,冷冰冰道:“出了什么事?”
张管事吓得立即伏地不敢多言。
肖重华森冷地对张管事道:“我不会对你严刑逼供,但是你今日说的话若有半句不实,我会教你比死还难受。”
张管事的身子明显一颤,浑身颤抖不已。
欧阳暖看到这情形,忽然微微一笑,对张管事道:“张管事,你自然可以像白天一样什么都不说,但你若是继续用这样的态度,那燕王府也不会再留着你,一旦走出这道门,会发生什么事情,可就不一定了。”
张平想起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早已吓得一身冷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张管事停了半天,颤颤道:“奴才真的是不能说。”
董妃用杀人一样的眼光盯着他,他要是说出了什么,只怕是——
欧阳暖笑道:“那你立刻离开这里吧!以后是死是活与燕王府无关!”
张管事吓了一跳,立刻仰起头,眼中略过一道暗红惊惧的光芒:“奴才的确是奉命去卓妈妈的住处,逼着她自杀的。”
燕王的目中有冰冷的寒意,凝声道:“奉命?奉谁的命?!”
张管事犹豫再三,吞吞吐吐不敢说话。欧阳暖看了面色煞白的董妃一眼,道:“人家可是要杀你,你现在不说,准备去地下向阎王说么?”
张管事惶急不堪,终于大声尖叫:“是董妃!是董妃!一切都是她主使!王爷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