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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新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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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济世敛眸,叹了一声:“确实如此,在下是江南人士,来京师考医科,无奈……”

如筝知道,医科也算是科举的一种,只是每五年逢夏季才考一次,考中的人可以直接进入太医院为吏目,因为考的人少,又只能做个不入品的小官,故很不受重视,如今离夏季还有几个月,此人便已经开始准备了,可见对此次考试必是十分重视。

想到这里,如筝笑到:“如此,小女子到有一事相求,不知先生可愿意?”

叶济世笑到:“愿闻其详,只是我如今落魄潦倒至此,只怕没什么能帮小姐的。”

如筝笑道:“此事先生若愿答允,不但小女子感激先生,也可暂解先生燃煤之急。”看他神色一动,如筝又到:“小女子的舅父,自幼时便体弱多病,缠绵病榻至今,京师的医生也看了不少,却一直没什么起色,小女子闻听江南多名医,看先生如此沉迷医术,想必也是精于此道,故欲求先生到我舅父家看诊,为他调理身体,如果先生愿意,小女子愿修书一封,让先生在我舅家医馆坐堂,如此也可解先生后顾之忧,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听了她的话,叶济世惊讶地眉毛一扬:“小姐如此厚待,济世哪有不肯,只是小姐金枝玉叶,想必贵亲身份也极其贵重,在下不过一介游医,小姐如何能信我?”

如筝笑到:“先生过谦了,小女子一直都信一句‘业精于勤’看先生衣衫单薄,必是暂困于京师,却还要买药制药,想必对医术十分痴迷,当然不会是平庸之辈,故小女子愿意请先生为舅父看诊,只是不知先生愿不愿一试?”她突然想到前世听到叶神医傲气的名声,心里一动,又道:“还是说,先生觉得京中名医看不好的病人,自己也没有把握……”

她此言出口,叶济世神色一变,冷哼了一声:“如此,叶某便却之不恭了!”

如筝见激将法起效,马上趁热打铁,找执礼僧借了纸笔,修书一封交给叶济世,让他到舅父家开的仁信堂找大表哥崔明轩,叶济世谢过仔细将信收好,背上药箱,依然是那一袭青衣,两袖空空地离开了护国寺。

如筝谢过了执礼僧,带着如书和丫鬟们出了小院。

姊妹俩又逛了一会儿,如筝看如书一直咬着嘴唇若有所思,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不禁笑到:“小妮子,和我还用装么?想问我为何如此信任那人?”

如书两眼放光,马上点点头:“是啊,大姐姐,快告诉我吧。”

如筝笑着刮了一下她俏生生的小脸:“其实,我也不过是病急乱投医罢了,只是那位医者……莫名便让人有一种信任的感觉,连衣服都没钱买却要日夜钻研医术的人,想来也不会是庸医俗物。”想了想又回头叮嘱身后的丫鬟们:“此事不要外传。”

众丫鬟们仔细应了,如书也点点头:“我明白了,大姐姐。”

如筝看着远处随风轻摆的黄菊,心里暗暗祝祷:希望自己今生这个决定,能够改变舅舅前世早逝的命运,但愿……

眼见日头渐高,如筝便带着如书沿着来时之路往回走,正谈笑间,却听一阵幽幽的箫声自旁边的松林内传出,如筝前世习琴,虽然是为了取悦苏百川,却也渐渐爱上了音律,如今听箫声清雅,曲子动听,最重要的是此曲自己前世今生都没有听过,不由得驻足静听。

细细听来,更觉得箫声清幽,曲意高洁,仿若红梅傲雪,寒香铺面而来,曲转高音,又如白梅笑对朔风,风骨清隽,听得如筝心神一荡,不禁叹了一声:“此曲只应天上有,九宵纶音落凡尘。”

如书笑到:“大姐姐,还魂了!”

如筝笑着瞪了她一眼:“我不过是叹一声,到被你小妮子嘲笑。”

如书笑着挽住她:“若这么喜欢,不如到这松林里面见见吹箫的人可好?”说着便要拉她进去。

如筝笑着把她拽回来:“说你小,你就真莽撞上了。”她伸手拍拍她头:“你听那箫声虽远,却声声清晰入耳,哪是女子的气力能够达到的呢?吹箫之人必是男子,咱们这样冒失闯进去,你的闺誉不要了?”

如书笑着吐了吐舌头:“也是呢。”

如筝佯怒瞪了她一眼,又道:“只可惜……不知此曲之名。”

如书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笑到:“大姐姐,这曲子我听着耳熟,仿佛三哥哥用羌笛吹过呢,我记得他说叫……啊,对了,是叫《梅花》的。”

如筝心里一喜:“他可知是何人所作?”

如书摇摇头:“这倒没听他说,只知道是近期才流传在京师学子们之中的曲子,不过三哥哥那里必有曲谱,改日我讨来给你。”

如筝喜到:“那便多谢你了,我必让秋雁做了新点心谢你。”

如书也笑了:“一言为定!”

姐妹俩说说笑笑走远了,松林中的箫声却突然停下,吹箫之人将湘竹长箫收到腰间,回身单膝点地:“师父。”

松林边的中年人一身玄衣,笑着走入林中:“不错,如今在百步之外便可察觉为师的脚步了,放眼武林恐怕除了为师和你大师兄再无人能杀你,为师也能安心传位了。”

跪在地上的少年人却一脸无赖:“师父过谦了,师父要弄死徒儿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大师兄要弄死徒儿也不过是下一道手令即可,徒儿还嫩,还想多学几年呢,门派还是在师父的英明指导下才能发扬光大,与日月同辉……”

中年人唇角抽了抽,一脚踹在他肩上:“少胡沁,先给我扎一个时辰马步去!”

少年笑着应了,马上起身蹲下,脸上笑容悠闲的仿佛不是在练功,而是对月品茗一般。

傍晚,定远侯府的车队缓缓离开了护国寺,如筝给旁边打盹的如书盖了件披风,自己抱了手炉敛眸坐好:果然一日便返回了呢,看来前世那一出真是特地为了我们而唱的……

她这样恨恨地想着,在袖套里撕拽着手炉套子上的流苏:薛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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