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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政治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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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政治课

2018-04-14 作者: 灰杜鹃

第十二章 政治课

刘虹经过多方努力,应聘到赣州私立小学任教,平时上课,星期天在教室里组织江西妇女救国会的会员开会。会员以十几岁到三十几岁的知识女性为主,也有家庭妇女。

屋里坐了二三十个人了,大多穿着入时,嘻嘻哈哈。刘虹示意大家安静,开始了演说:“姐妹们,国难当头,我们女性也责无旁贷。要救国,我们女性先要自救。怎么自救?在思想上要打破三从四德的枷锁,不要学封建大脑。首先要破除三大陋习——穿耳、缠足和束胸。今天我们妇救会就从破除这三大陋习开始,实现妇女的自我解放。现在城里的女性已经没有人缠足,但乡下的妇女有一些还在缠足。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我们不仅要有天足,还要有天胸,有天耳,保持女性天然的自我,这是女性解放的象征,是女性解放的起步!”

一个个好奇的眼光望着这位女教师,有人在下面说:“还不是为了好看呗。”

刘虹继续讲道:“每个女人都想让自己好看,但是什么才好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美呢?我告诉姐妹们,健康的天然的才是真正的美。这三大陋习都是以危害女性健康为代价,它们带来的不是美,是病态!是给男人看的病态的美!以前的社会认为缠足的女人才美,可是现在没有人再认为缠足的女人美,而只认为天足的女人才美。用不了多久,也没有人再认为束胸、穿耳的女人美,而只认为拥有天胸天耳的女人才美。最关键的是,我们女人不要把自己的精神完全寄托在男人身上,不要以男人的审美感为圭臬,而要真正保持自己独立的人格和精神生活。我们妇女救国会的会员先从自己做起,保持自己的天然本色,再号召其他妇女参加进来。我们可以一起读书,一起做军鞋,办慰问品,慰问前方将士。在这种活动里,我每个女人都可以发现一个全新的自我,找到自身的价值……”

会场上一些人频频点头,一些人一片茫然,更多地开始沉思。

刘虹让大家自由讨论,会场上便开始叽叽喳喳地小声说话。前排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眉目清秀,梳着大辫子,对刘虹说:“刘先生,你说得很在理。我妈给我穿了耳朵,可我戴着耳环很不习惯,做事也不方便,以后我再也不戴这个耳环了。”说着,她便把那对大大的银耳环取了下来,放进包里。

刘虹仔细端详着她清秀的脸庞,清澈的眼睛,感觉她身上透着一股学生气。于是她俯下身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在读书吗?”

“我叫舒梅,刚刚初中毕业。现在没有事做,就跟她们到妇女救国会来,也为抗战做点事。”

“你家在哪里?”

舒梅面露难色:“家在九江乡下,父母要为我包办婚姻,我不喜欢,就自己跑了出来。”

“哦?你是逃婚出来的?”刘虹的眼睛放着光。

“我父亲欠了别人很多赌债,就让我嫁给外乡的一个富绅做二房。我打死也不干,就逃了出来。”

“你很勇敢!”刘虹拉着她的手,一下就喜欢上了这个女生。

妇女救国会一边给会员们讲妇女解放的道理,一边组织会员缝制带有抗日口号的手帕、鞋垫等慰问品,送往南昌前线的**。刘虹还组织了歌咏队,每星期活动半天,教妇女们唱抗日救亡歌曲,风雨无阻,大家兴致都很高。在这些活动中,舒梅都很积极,帮了刘虹不少忙。刘虹让舒梅到妇女识字班教妇女们识字,她完成得也不错。

又忙了一天,教师办公室里只剩下刘虹一个人了,她还在点灯查阅资料,要准备明天的演讲稿。这时舒梅推门走了进来,说:“刘先生,这本书我看完了。”

刘虹接过那本《西行漫记》,放进抽屉里,微笑道:“好看吗?”

舒梅点点头:“那个美国记者好勇敢呀!我真佩服他。”

刘虹道:“你也很勇敢,脱离了封建家庭,一个人出来闯天下。识字班的姐妹都夸你呢!”

舒梅扑闪着眼睛:“你说我能去陕北吗?”

“那里很苦的。”

“你去过陕北吗?”

刘虹耐心地告诉她:“我在陕北读过大学,那里的生活很苦,但人们的精神都很充实。我们经常把树林当课堂,把石凳当课桌,吃着半饱的小米,讨论着各种哲学问题,讨论着抗日的前途。男女之间、长官和学员之间都是平等的。在那里,我看到了未来的新中国的雏形。妇女要彻底解放,就要与封建势力作坚决的斗争,只有**才是最彻底的反封建的力量。”

舒梅用羡慕的眼神望着刘虹,要她多讲讲陕北的生活。可是刘虹不能讲得太具体,就又从抽屉里拿出两本书借给她看:《**ABC》、《三民主义》。

舒梅看着两本书,有些疑惑:“**和三民主义一样吗?”

刘虹道:“**有很多流派,三民主义现在也有很多不同的解释。按照孙中山先生的原意,三民主义就是社会主义,它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哦。”舒梅似懂非懂,开始看起书来。刘虹继续埋头改稿。

舒梅穿一件缎面斜襟上衣,额前一抹流海,眨着长长的睫毛,看了一会儿就皱起了眉头:“这书没有《西行漫记》好看,不好懂。”

刘虹停下了笔,耐心地说:“慢慢看吧。思想要有理论才会坚定。”她也知道舒梅的弱点——她的意志力不够,有虚荣心。但是她的身世触动了刘虹心中最伤痛的部分,使刘虹暂时忽略了她的不足……

深秋时节的湖南省洪江县,群山环抱下的寨头村,一个大祠堂,一排农房,一块空坝,一个临时搭起的木台和一根旗杆。吉永清身穿**军服,和二百余名学生队新兵一起参加开学典礼。国民党的党旗和中华民国的国旗缓缓升起,众人齐唱“青天白日满地红”党歌。随后教官领着大家一起用国语高呼“三民主义万岁!”

声毕,姚副校长站在高台上开始训话:“各位同学,你们现在都是革命军人了!要有坚定的革命意志,要为学校争光,为党国立功!我们学校有光荣的革命历史,肩有为**提供运输补给之重要责任。我们学校成立于民国二十二年,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在上海成立的陆军辎重兵学校。民国二十四年陆军辎重兵学校和军政部战车营、交二团汽车训练班合建于南京丁家桥,改名为陆军交辎学校。民国二十六年陆军交辎学校的交通兵科改建为陆军机械化学校。目前鉴于抗战之形势,学校从长沙迁到了洪江来。条件艰苦,正可以磨练你们的革命意志。我们的校长是最高领袖蒋总裁,全校师生都为此而骄傲!当然啦,全国三十多所军校的校长都是蒋总裁。你们学生队是军官候补生,你们是总裁的学生,党国对你们寄予厚望……”

姚副校长的右手往前一挥,好像要抓什么,左手却纹丝不动。吉永清觉得他有点面熟,却总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

军校生活就这样开始了。新兵们每天早上六点钟出早操,然后集合举行朝会,升党旗国旗,长官训话。教育长、大队政治指导员、政治教官轮流站在高台上训话,指手划脚,声嘶力竭,主要内容是对**进行谩骂,好像在比赛谁骂得狠,谁的骂功好。

军校学生的待遇比工专的公费生要好,每月津贴十二元,伙食费一般吃到三四元,还有**块钱作零用。伙食每天三顿,每顿四菜一汤,六人一组。因是临时校舍,只能席地就餐。军校规矩多,纪律严,连吃饭都要排整齐、坐端正。

吉永清慢慢弄清了,这个学校分学生队和学员队,学生队招新兵,学员队招现役士兵,主要培养交通运输方面的技术军官,毕业后授少尉军衔。专业课程有机械原理、机械制图、金属工艺、汽车驾驶、汽车维修等;基础课程有高等数学、英语等;没有国文课,却有许多政治课:三民主义、总裁言行、总理遗教、中国国民党史等。

吉永清本来就有机械专业的基础,学起专业课程来驾轻就熟,很快就在班上崭露头角。至于政治课,课时不比专业课少,内容却没有多少新意。在工专学过三民主义,在这里还要学,还增加了新的政治课。

新兵生活开始了十几天,新鲜感还没有完全褪去。这天上午临上课的时候,学生大队的政治指导员苟教官和大队朱队长迈着方步走进了教室,军装笔挺,表情严肃。全班同学静静地抬头看着他们。

苟教官有一个圆圆的肚子,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里非常罕见。他环视全场,郑重地说:“各位同学,现在我要宣布一件重大事情。党国正处危难之际,需要你们建功立业。你们每个人从入学的第一天开始,就要立志做三民主义的信徒,做总裁的忠实信徒。要加强党化教育,树立革命理想。因此,每个同学都要立即加入国民党。现在我宣布,汽车工程专业的全体新同学现在集体加入国民党!”他带头鼓起了掌,嘴角开始咧出了一丝笑,接着掌声逐渐响了起来。掌声落下后,一脸神气的朱队长给每个人发了一个党证。

我是国民党党员了?吉永清起立、敬礼,然后疑惧地接过党证,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他的名字,自然是真的,想来表格都不用填了,入学资料上面有。

苟教官和朱队长走了,政治教官马教官开始上政治课了。他讲授《总裁言行》课,每周都有一次政治讨论课。今天的讨论题目是:怎样做个总裁的忠实信徒?

马教官站在讲台上,摸他的秃顶,那颗圆圆的头挡住了墙上的孙中山头像,只露出孙中山忧郁的眼睛。他翻一翻书,在讲台上唾沫四溅:“蒋总裁是国民党的第一个总裁,也永远是唯一的总裁!中国革命和抗战大计必须在蒋总裁的领导下才能成功。除国民党外,没有一个党派是革命的,没有一个党派是抗日的!八路军的平型关大捷都是报纸上瞎吹的,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战果。**不是在抗日,是在和国民党抢夺地盘!共党是最大最危险的敌人!共党如不消灭,大家都死无葬身之地……”讲到后面,声音开始嘶竭。

学生中有人嘀咕:“怎么连**的军队打了胜仗都是假的?”“我们将来究竟是要抗日,还是要剿共?”

马教官干咳两声,制止了嘀咕声,然后翻开一本书,念道:“蒋总裁说:无论皇帝、总统还是委员长,一国没有领袖不行。对领袖就是要绝对服从,必要时是盲从!”他抬起头来,“你们明白吗?对领袖就是要盲从!领袖指到哪里,你们就要冲到哪里,记住这一点就足够了!”

没有人主动发言,马教官开始点名了。于是有几个学生说了几句“学好三民主义,紧跟伟大领袖”的话,讨论会就不咸不淡地结束了。

回到宿舍,同宿舍的李小练拉拉吉永清的手臂,一脸神秘地说:“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马教官原来是**的一个叛徒,因为**有功,被留在这里做了政治教官。我听一个学长说的。”

吉永清哦了一声:“难怪他说,共党如不消灭,就死无葬身之地。”

“那是,**是最恨叛徒的。”李小练又道,“学长还说,他的课要好好表现的话,评优评奖的时候就有优势!政治成绩是最重要的!”

同宿舍的傅时建是吉永清唯一的南丰老乡,两人常常聚在一起聊天,他也凑了过来:“这马教官不过四十来岁,就开始秃顶了,准是个色鬼。你们信不信?”

瘦精精的李小练指着傅时建一笑:“你有经验?”

矮墩墩的傅时建好像认真地说:“相书上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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