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李适有些不耐烦,其实心里已经七上八下了。
李世民说道:“裴延龄与窦参,这二人都是父皇提拔并信任的宰相。这一次的贪污案直接将他们揪了出来,而且涉案的黄金,是国库里的。儿臣想问一问……父皇自己,与此案可曾有关?”
李适骇然一惊:“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世民不急不徐的说道:“按理说,证据确凿,裴延龄没理由不招。可是到现在,他却只是招出了共同涉案的窦参一人。而且,也是一位宰相。他这是不是在向我们暗示,他们所做的这些,就是父皇指使的呢?两名宰相一起犯案,这样的事情,可不常见。而且,对于失落的黄金,裴延龄也一直三箴其口不肯实说。如果不是幕后还有重大的隐情,他又何苦这样做呢?”
李适的脸色顿时变得刷白,惊魂不定的看着李世民,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他才又惊又恨的说道:“你果然比一般人都聪明了许多。不错,当初,正是朕下令让裴延龄和窦参,将国库中的黄金转移走。因为朕就要逃离皇宫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这笔黄金对朕来说至关重要,朕不想它落在你的手中。裴延龄和窦参,听了我的指令,才转走了黄金。所以,他们二人实际上也算不得是怎么贪污了。只是后来……成王败寇,在你的眼里,他就成了罪犯。所以朕才让陆贽和李景略,对他们从轻发落。好了,现在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你可以放过他们二人了么?”
李世民微微一笑:“事情如果真的是这么简单,恐怕裴延龄自己早就招认了吧?”
李适像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样,突然又发起怒来:“你不要逼人太甚了!”
李世民仍然是一脸微笑,淡淡说道:“至从朱泚之乱后,这些年来你疯狂的敛财。可是敛来的钱财,却丝毫没有进入国库,而是被你收入了私缗之中。其实,裴延龄并不是被你指使去转运黄金的。他就是要偷了这笔黄金独吞,或者是与窦参分赃。而你又心甘情愿的为他们二人背黑锅……那么,我可不可以作这样一个设想?裴延龄和窦参,就是替你掌管私缗的人。你害怕他们在情急之下,招出你的私缗的事情,让你之前所做的一些事情,在天下人面前暴露颜面尽失?再或者,你害怕我会抢夺了你的私缗,让你变得一无所有?”
“你、你不要胡乱揣测了!”李适又急又怒的喝道,“哪里有这样的事情!朕所说的,就是实情!”
李世民却是呵呵的大笑起来:“父皇,我早就说过了。今天这没有外人,你没必要这么激动。我所说的是不是实情,你自己心中自然有数。其实,我对你的私缗没什么兴趣。我现在所要做的,是想重组朝堂,将一些奸佞小人清除出去,还朝廷一个朗朗乾坤。你的钱,我分文不要。我要的,是裴延龄和窦参的人头!”
李适浑身一颤:“你、你要杀了他们?”
李世民的脸色也变得阴沉了一些,目光中杀气溢溢:“偷盗国库,罪同叛国。这还不够杀他们么?!”
李适干咽了一口唾沫:“等一下!”
李世民静静道:“父皇想到了什么?”
李适犹豫了一阵,压低了声音说道:“如果、朕只是说,如果……他们临死之前,说出了朕的私缗的事情……你会如何处理?”
李世民笑了起来:“这么说,父皇承认了?”
李适既恼怒又有些无奈:“就算是吧!这些年来,朕让裴延龄和窦参替我掌管私缗。朕的家底,他们最是清楚。”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摇头道:“父皇,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做错了很多的事情?儿臣本来不想当着你的面这样指责你的。可是时至今日,也不得不说几句了。你让裴延龄和窦参替你掌管私缗,实际上就是让他们替你收刮钱财。他们为了完全你交给的皇命,可就是有些不择手段了。只要能收到钱,他们什么都愿意做。于是,谁想升官入爵的,给他们递钱就行;谁犯了事情不想被律法惩治的,找二位宰相行贿一定万事大吉。还有那些节度使,为了少交贡赋或是谎报军力,也来给他们塞钱。到后来,二位宰相的确是让你的私缗里的钱飞速膨胀了,可是大唐的天下,也被他们折腾的更加混乱了。而且与此同时,他们自己落了多少好处,父皇又知道么?国库一天比一天空虚,父皇的私缗却一天比一天富有,裴延龄和窦参的腰包,也不断的膨胀了起来。可是,你们三人的巨富,却是以大唐天下的不断废退为代价的!”
李适愕然的瞪大了眼睛:“你、你居然知道得这么多?!”
李世民叹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其实知道这些事情的人,远不止我一人。朝中许多的官员甚至是长安市中的百姓,都心知肚明,这几乎成了公开的秘密。只是父皇仍然以为,没什么人知道,悠然自得的掩耳盗铃泰然处之。时至今日,儿臣想要严办裴延龄和窦参还大唐律法一个公道,你还出面阻拦……儿臣就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该如何来办了。莫非真的要让天下人对我们李家完全丧失了信任、大唐江山病入膏肓无可收拾了,父皇才会醒悟么?”
李适的表情,变得十分的难堪起来。虽然他不是什么圣君、明君,但是还没想过要让大唐的江山在自己手中断送。李世民的这一席话,就如同当头棒喝,打得他晕头转向狗血淋头。李适既难堪又惶恐,更多的是恼怒与尴尬的看着李世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世民也不着急,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李适,如同猎人看着探手可得的猎物,胜券在握不急不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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