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着半盏茶的时间,沈府大门里出现了个人影,面若孩童,步伐老道,沈朱七背着小手面无表情的向外走来。
眼见来者是此人,李长琴不禁皱了皱眉头,早年在北京见过他,当时他随着沈家的马车去北京接沈若筠,当时还跟他呛呛过两句,只是不知道他的名字,难不成他也是沈府里的家丁,看其他家丁望向他的神情,似乎这小子在沈家下人中的地位不俗。
沈朱七走到李长琴跟前不远处,眨巴了两下单眼皮,挑了挑嘴角道:“原来是你啊。”
其他家丁颇显疑惑,原来七管家认识这厮?
不过眼见七管家对他不冷不热的样子,小眼睛家丁顿时踏实了不少。
李长琴瞥了一眼沈朱七,负手而立,倨傲道:“既然认识本公子,那你便快去通报一下沈小姐吧,就说长琴不远千里而来,已到你们沈府门口了。”
沈朱七呲牙笑了,他的牙口颇不齐整,笑起来本是很有喜感,此刻露出的笑容却让人感到他是在嘲笑李长琴,笑着笑着,沈朱七立刻绷紧了小脸儿,眯着眼睛一副膈应李长琴的样子:“滚蛋,哪儿来的哪儿去。”
沈朱七当年随着于慧娘等人去北京接沈若筠的时候也就是看李长琴不顺眼,他视于慧娘为主子的同时,也拿于慧娘当亲姐姐看,于慧娘说李长琴倾心沈若筠定是没安好心眼,非奸即盗,对此,沈朱七深信不疑,而今,沈若筠大婚将至,苏凤梧又是新姑爷,沈朱七自然不能叫李长琴这厮进入沈府。
沈朱七之前虽然没见过苏凤梧,可他却是裴紫弟在南陵城内为数不多的铁磁之一,裴紫弟的兄弟,沈朱七自然是没有任何理由的帮衬着。
沈朱七这毫不客气的一句话,让李长琴愣住了,他身边的牵马小厮却不是吃素的,眼见沈朱七个子小,又是个小娃娃,他听后自然是火冒三丈,英武气十足的举起手掌,想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沈朱七个满天星,手刚刚抬起,这小厮便瞪眼叫唤道:“小王八操的,敢跟我家公子这么说……”
“啪——”
牵马小厮还没说完,手掌刚要落下,那位小眼睛的家丁抡起手掌便是一耳瓜子,骤然把牵马小厮打趴在地,叫他只觉的耳朵嗡鸣,都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下了李长琴一大跳,耳光的声音抨击着他的小心脏,他下意识退后一步,一脸防备的看向沈府的这些家丁们。
沈朱七看着嘴角被打出血蜷缩在地上的牵马小厮,一口吐沫碎在他身上,明显是对牵马小厮的极度鄙夷,还不忘加一句:“甚嘛东西!”
李长琴自持身份,反问自己,为何怕这一个屁帘子还没摘多久的小屁娃,挺直身板大怒道:“大胆,你个乳臭未干的小杂毛,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如此接待本公子,你可知道本公子是谁家的子孙!”
沈朱七不怒反笑,眼前这厮若拿自己的身份吓唬七管家,七管家也算敬李长琴三分,可这李长琴在京城逍遥惯了,到了京城哪处,谁不知道他的家中底蕴,嘿嘿,偏偏这里是南陵城,李长琴家中底蕴恐怖不假,可是,沈朱七还就瞧不起这有事没事便拿自己家族吓唬人的废材。
沈朱七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怎会不知您是京城李家的公子呢,您手眼通天,您那表哥是皇太孙,您那老爹是詹事府詹事,嘿嘿,不过,您那表哥是皇太孙,您不是,您那老爹是詹事府的大詹事,莫不是说您现在跟您爹辈儿大?”
说到这,沈朱七脸色一狠,瞪着李长琴道:“哼!小爷还告诉你了,这儿是南陵,是谁的地界儿得分清,小爷让你滚蛋你就得滚蛋,不然,小爷大耳刮子扇死你。”
说着,沈朱七抬起小腿儿,作势要用脚面子扇李长琴,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沈朱七早年是被沈玄庐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自小跟着一伙虎狼之军便操那不拿生死当回事的活儿,如今,他虽是沈家的奴才,却也并非在主家面前低眼献媚的那种。
听主家的话,行主家吩咐的事,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沈朱七的安守本分叫他历来被主家纵着惯着,早年又被沈玄庐赐下一股子跋扈的心气儿,如今自然是见谁不怕谁。
沈玄庐生前是三品的战伐大将军,可是,他终究是死了,沈家没男人了!
作为沈家的小管家,行事不硬可着点儿,沈家这些女眷们还就真在南陵扎不下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