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一家酒肆,说书的人正义愤填膺地说着边关的战事,满屋的听众一个个都是屏息细听,得知骠骑大将军只身一人马踏联营,杀了个七进七出,挑落了流匪数十位头目时,止不住地拍手叫好。
更有若干豪情万丈的听众挥手捧过大碗,汩汩地灌起酒来,随后拍桌而起,喊道:“好样的!”
还有些拘谨的便掩面藏袖而笑,嘴里嘟囔着:“干得好!”
那说书的老先生越讲越兴奋,嘴里唾沫横飞,时而高声时而掩了嗓子故作玄虚,惹得满屋听众更是心痒痒。
长孙兰芷觉着新鲜,转身踏进了酒楼。刚一进去,便有小二迎了上来,哈腰弓背地将长孙兰芷往里面引:“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长孙兰芷指了指说书的老先生,说道:“我是来听书的,只管上两碟点心和一壶茶,那便足够了。”说罢,她又从袖子里掏了几文钱递到小二手上,寻了个空桌坐下。
说书的老先生手舞足蹈,手中还挥着一把扇子,说到动情处便以扇敲桌:“那边关流匪何其凶狠?只见将军单枪匹马,以一挑万,凭得一身好本事,在那匪群里进进出出,杀得众匪头闻风而逃,竟没有一个敢与将军交上一个回合!”
说书的老先生突然一顿,故作玄虚地扫了人群一眼,煞有其事地说道:“其实,那些边关流匪不过是刘宋用来迷惑我们大唐的乔装士兵。刘宋皇帝野心勃勃,一心只想除去我们将军,故用了阴招,妄想在半路中拦杀我们将军!”
屋内所有的听书人听说书老先生这样一解释,不由义愤填膺起来,一个个大叫大嚷着:“该死的刘宋皇帝!”
说书的老先生敛起先前的严肃神情,眉毛横瞪,换上了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那刘宋皇帝不曾料想,我们将军能以一抵万!那些潜伏的探子见到这那侏罗屠场般的情形,当即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逃回了敌方军营!”
屋内一众听书人哈哈大笑,拍着手称好。
“那刘宋皇帝却还是不信邪,自负地想要与我们将军一决高下。待到开战那日,将军坐镇前方,一身盔甲丰仪俊朗,眼珠子只消那么一转,便吓得那些刘宋士兵战战兢兢。刘宋皇帝远远地瞧望着将军,两眉皱起,生生地将战时延误了许久。将军在马上,高高眺望,耳边是战鼓飞扬,身后的战士们都跃跃欲试。哪想,这时传来一声:‘休战!’竟是那刘宋皇帝怕了!想要退兵!故而,将军不战而胜!”
一众听书人笑得更为大声,人群里不时有人喊道:“将军好样的!将军威武!”
更有一些读过点书的人夹杂在中间,摇头晃脑地卖弄着自己的学问:“孙子曰:‘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我呸,你孙子才七个月,何时开口说过话了?”
长孙兰芷托着下巴,凝望了那位说书人片刻,嘴角有了笑意。
说书的老先生竟在胡扯!明明是因为后院着火、宫中生变,刘宋皇帝才急着赶回去平定叛贼,到了她的口中,怎么就变成是刘宋皇帝畏惧北唐将军,落荒而逃了呢?
她巡视周围,见听书的人一个个兴奋不已。也是,自古以来有哪个子民不爱自己国家、不希望自己国家打胜仗的呢?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也就是寻常理,何况那刘宋皇帝主动提出休战并割让数座城市也是不争的事实。
说书的老先生挥舞手臂,“吧嗒”一声将扇子打开,晃晃地摇了起来,神色间皆是淡然:“赵国公府一门栋梁,先有国公爷在朝为国为民,后有国公世子在前线保家卫国,且赵国公府的千金已是当朝皇后的不二人选,此番将军班师回朝,皇上定会与城门口相迎!”
一众听书人闻声不由一阵哗然,赵国公一家好大的荣宠!这番锦绣荣华,正如旭日熠熠!
长孙兰芷听得一愣一愣的,“一门栋梁”?难不成那将军和赵国公府有什么牵连?她随意找人一问:“兄台,请问这位将军姓甚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