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过多久，李丛锦便踏入这个他久未驾临的未央殿了。他甚至在除夕宫宴上假称身子不适，提早离席，比长孙兰芷预期的还要早了许多。

此时，桌子上已经摆了许多菜，锦心刚刚放下最后一碗鸭舌清汤后，就听到急匆匆地脚步声从殿外传来。她错愕地走上前去，刚要看看是谁，却见身穿明黄色龙袍的李丛锦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锦心仓皇失措地跪在地上，躬身拜道：“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宫人也跪了一地，随声恭迎着。

李丛锦冷眼扫了扫正端正地坐在桌前的长孙兰芷，并未看向地上跪着的宫人，沉声说道：“都退下吧，朕与皇后有些话要说。”

“是，奴婢告退。”锦心战战兢兢地说道，便带着其他宫人一起离开了。

临关门之前，锦心担忧地看着端坐如钟的长孙兰芷，心道：娘娘啊，您可要小心一点儿啊！光是看到皇上这副表情都让人心惊得要命，你怎么还能淡然以对呢？啧啧……

关好门以后，锦心不由得摇头感叹，自家小姐简直太强悍了。既能算到皇上要来，还可以如此镇定地面对分明隐含着愤怒的皇帝。

锦心垂首立在门前，不敢离开。生怕皇上一个恼怒要害自家小姐，她这个做丫鬟的可是绝对要誓死保护自家小姐的！

不同于心里一直在挣扎和警惕的锦心，长孙兰芷从容不迫地起身，躬身下拜道：“臣妾参见皇上。”

李丛锦目光冷冽，面如冰霜。仅仅盯着礼数周全仪态从容的长孙兰芷，缓缓走上前，并没有让她起身，而是沉声怒道：“说！你是谁？”

长孙兰芷心中骂道，你管我是谁？先让我起来不行吗？面上却和善地微笑道：“回禀皇上，臣妾是长孙氏兰芷，您的代皇后。”

“呼啦”一声，李丛锦已经栖身上前，迅速地拎起长孙兰芷的前襟，森冷的目光慑在她的脸上，探究地打量一番，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还想对朕隐瞒什么？你与从前的长孙兰芷无论是心智还是言行举止，都已判若两人，叫朕如何相信你？嗯？”

长孙兰芷目光如炬，毫不畏惧地望过去，看向李丛锦那幽深不见底的双眸，莞尔轻笑：“皇上，臣妾的确不是过去的傻兰芷，如今的臣妾，不能一味地再犯傻了。皇上心里明白，您究竟对臣妾和家父做了些什么！臣妾一味的忍让换来的都是皇上这般君恩凉薄，难道臣妾还不该幡然醒悟吗？”

“巧言令色！”李丛锦冷哼一声，哪里会轻易相信长孙兰芷说的话。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怀疑她的居心。沉声低怒道，“朕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是谁！”

“皇上就是问一千遍一万遍，臣妾也不会更改刚刚的说辞！”长孙兰芷义正言辞地说道，见李丛锦如此愤怒地表情，自嘲地一笑，“皇上请明鉴，臣妾问心无愧。难道说皇上已经忘记了当年那件事了吗？如果不是皇上与林贵妃的所做所谓，臣妾又怎能幡然醒悟，恢复神志呢？”

听得此言，李丛锦瞳孔微缩，面色变得比刚才更加诡异了：“什么当日？”

“呵呵。”长孙兰芷笑意盈盈，“当日，臣妾可是前往鬼门关走过一回的，若不是阎君可怜臣妾浑浑噩噩地荒废了十六年的青春，又怎能放我归来呢？”

听到此处，李丛锦的大手愤怒地扼住长孙兰芷的颈项，他那凛冽的目光仿佛要在长孙兰芷身上剜出几个大洞，狠狠地问向她：“你究竟有何居心？竟然编出如此鬼神之说欺骗朕！难道你不知道，欺君罔上是要诛九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