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这是一间女子的闺房,碧绿莲花地砖,靠墙边放着一张梨花案,案上放着一个白瓷花瓶,里边满满地插着怒放的白菊,边上有两个白瓷茶托上打开盖的白瓷茶杯,正袅袅冒着热气。边上有两张雕花红木椅。
罗含烟移动视线,看见对面设着一张卧榻,铺着锦裀蓉簟,花饰繁复的雕花床上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纱帐。榻旁有两张雕漆几。
顺着床前紧紧依偎相坐的两人的腿往上看去,其中一位的衣衫是粉色绞罗大牡丹图案,显然是女子。罗含烟的眼睛蓦地瞪大,她不敢相信地瞠目,那亲密相拥相吻的两人中的男主角不正是陆安阳嘛!她揉了下眼睛,无法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画面。
幻觉,一定是幻觉!她狠狠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来仔细看,那帅气的侧脸,高挺的鼻梁,深邃迷离的眼睛不都正是她的安阳哥哥的吗?此刻那让她着迷的蓄满深情的眼睛正微阖着注视着一个陌生的圆脸女子,那双饱满性感的唇正激情吻着别的女人!
陆安阳的唇分,低声道:“我要回去了,如果被严伯伯回来看到就不好了。”
那圆脸女子热切地仰着头:“安阳,别那么着急走啊,我爹出公差,这两天都回不来。”她玉臂在他颈上一勾,拉近了陆安阳的脸,两人又吻到一起。
清雅的身影一瞬不瞬地凝睇眼前紧紧相拥的两人,如遭电击,灵魂仿佛一瞬间被抽离。罗含烟听到了自己心碎一地的声音,心脏骤然紧缩的疼痛令她无法呼吸,她也无力思考,无法动弹,甚至忘了身在何处,眼中只那两个相拥相吻的激情男女。
哗的,她的眼泪仿佛决了堤的河流,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再怎么样,哪怕是生命垂危的时候,她都从没想过安阳哥哥会背叛她,她从来没有这样意识过,这样的事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样?这打击实在太大,她不顾一切地找到他跟随他,等待他娶她,竟是这样的结果,陆安阳辜负了她罗含烟对他的依赖和信任!
此时罗含烟的世界里,天空塌了下来,世界黑得没了尽头。没有了信念,没有了前程规划,连生存着都没有了任何意义,她跳崖的时候怎么没摔死呢?竹笛公子为什么要救她?
眼前渐渐模糊,两个激情男女的画面逐渐扭曲。罗含烟伸手捂住自己的唇,却抑制不住翻江倒海般的痛苦,压抑的呜咽声不受控制,越来越大声。
终于,这里的动静引起了屋中沉醉的两人的注意,他们的唇分开,转头向窗户看来。罗含烟突然气塞胸膛,伸臂抹了一把眼睛猛地推开两扇木窗,泛着阴芒的眸子死死地瞪着陆安阳。
她的嘴瘪啊瘪,很想厉声指责他的滥情,喉咙却塞住了,无法张嘴,无法吐出声音,只能恨恨地抽噎着瞪视着他。
躲在阴暗处的张嘉利眸中神色不变,目光却更加冰冷似刀地射向陆安阳。他很满意眼前的效果,唇角微微上扬,心道只要毁了陆安阳在罗含烟心中的完美形象,他张嘉利就有机会了。
陆安阳一惊,显然没有准备好这种突发状况,他惊惶地站了起来,伸长手臂嗫嚅道:“含烟,你怎么来了?”
罗含烟嘴唇翕动,就是张不开嘴,眼泪不听使唤地往下掉。她只怕一张嘴就哇地哭出声来,只能死死咬着下唇,已经够狼狈了,不让自己更加狼狈下去。她是宁愿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宁愿自己眼睛瞎了。
陆安阳走近,紧盯着那双黑沉沉的眸子,急急地想解释:“含烟,你听我说。”
罗含烟在窗边挥手给了他一巴掌,扭身投入到一片夜色之中。
躲在暗处在旁边抱着双臂旁观的张嘉利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此时他露出得意的笑容。很好,这一场面完全符合他的预期。见罗含烟跑走,他在树丛暗影下从容追去。
屋中那圆脸女子走近窗前,狐疑地看向罗含烟的背影,侧头仰望陆安阳,质问:“他是谁?”“他,他是我表弟。”陆安阳心不在焉地回答,眼神飘向没于黑暗中的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