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些人相互对话都是用的奚语,似乎是说奚王要他们在安禄山畋猎的过程中抓一个人来,想问一问安禄山的动向。
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他们接应的人越来越多,最终尾随着他们到了奚的属地。大片的草原上一个个白色毡帐,奚王李延宠正站在一个主毡帐前的开廓场地前。
他大圆脸,细眼,宽肩粗腰,很壮实,二十七八的年纪,着翻领对襟窄袖锦边胡服。
看见他的人簇拥着安禄山的人过来,细眼中露出精光,唇角上扬。
来人抱拳禀报:“报告王爷,带了一个人来。”
李延宠会汉话,他走过去,伸手抬起陆安阳的脸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呜呜呜……”陆安阳发出不清晰的声音。
李延宠一把拽掉了他口中的布团扔到地上,懒懒地道:“你可以说话了。”
“咳咳咳……我叫陆安阳。”陆安阳咳了几声后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我是安节使的手下,大唐的范阳节度使安禄山。抓了安节使的人,你们要考虑好后果!”他随后挺起胸来质问面前的壮汉。
李延宠仰天一阵放肆地大笑:“哈哈哈哈!安禄山?他很了不起吗?告诉你,我是奚王李延宠,我抓的就是他的人!我问你,好好的,他凭什么时不时地骚扰我们奚部?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不是已经把公主嫁给了我,要唐奚两家永世和平吗?”
“这……”陆安阳结舌了,他也不知道安节使骚扰人家奚部干什么。
李延宠发狠道:“说,这究竟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你们唐皇想吞并我们奚部?如果你们首先发难,我李延宠也不是怕事的人,咱们走着瞧!”
陆安阳只能说:“据我所知,皇上并没有给安节使发出要攻击你们的旨意,也许是你们某些方面得罪了他?”
李延宠翻他一眼,眉宇间覆着一层冰霜:“我哪里有得罪他?安禄山这个人我还不了解?就是邀功心切。现在他极得你们皇上宠爱,只怕是为了进一步向玄宗邀功。如果玄宗如此任他胡来,大家走着瞧吧,本王若被惹毛了也会是天王老子都敢冲撞。”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刀锋般的光芒。
完后李延宠不耐烦地跟侍卫们说:“这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先押起来再说,明天看怎么处理他。”
“是!”侍卫们把陆安阳押到了一间毡房中,并有人在外守卫,罗含烟隐在树林中等待时机。
李延宠转身气冲冲地大步向另一比较豪华的毡房走去,在门前略停了停,随后掀帘而入。
太阳已经落山,暮色冥合,其他人也都暂时散入了各个毡房。罗含烟看了看陆安阳所在的毡房,门前守卫仍在,她想先去偷偷望一望李延宠在做什么,再决定自己怎么做。
借着夜幕的掩护,罗含烟瞅着无人看到的视角,急速掠至一毡房的阴影中,落地悄无声。随后贴着各个毡房的阴影逐渐曲线前行,到了李延宠进入的毡房外。
她贴在阴影中警惕地四下扫视,别的毡房中虽偶尔有人出来,但都没人注意这个毡房,罗含烟慢慢接近门边,跪伏在地上,轻轻揭起毡帘一角瞧里望去。
里边地上铺着绚丽的地毯,慢慢抬起视线,四面墙壁也挂着美丽的壁毯。屋中有床,有简单的家具,一个低矮的几案上燃着一根红烛。摇曳的光影下,一位年轻地女子席地而坐,身着长安流行的高腰石榴长裙,紫襦,臂搭粉色纱罗披帛,梳凌云髻。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女子,极秀丽,但很瘦削,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了她,面目愁惨,双目红肿。
在她身边站立的即是李延宠,他背手围着这少女踱步,低头看着她,如散发危险气息的野兽,停在了她前。突然,他老鹰抓小鸡一般俯身探爪抓住她前胸衣襟,将她抓了起来,迫使她与自己很近的面对面。
李延宠黑着脸,咬牙切齿地用汉话对着她的脸低吼:“宜芳公主,嫁给本王难道还辱没了你不成?自打一来你就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还不肯入我们奚部的风俗。本王的耐性是有限的,你再这样装清高,惹火了我一刀杀了你!”他目露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