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走了,罗含烟与林一孔辞别了张珊珊与黄山众兄弟,下山准备往伏牛山而去,转身之后,身后灼热的视线,如芒在背。她知道那是来自刘青云的,只能装作不知。
可是在黄山之下,一行人拦在了罗含烟面前。“含烟,你还打算躲到哪里去?”看见前面那双埋怨的眼睛,罗含烟一阵心虚,倒退了几步,红着脸小声叫道:“大哥。”
她大哥带着一群乡亲围上来,心痛地说:“含烟,你现在名气大了,但也不至于连二老都不认了吧?为什么这么久不回家?爷娘总是念叨你,有什么为难的事你可以跟我们说啊。我经常带人到黄山之下等你,皇天不负苦心人,今天我终于等着了,不能就这么放你走了。”
罗含烟愧疚不已,眼帘慢慢垂落,轻声问道:“爷娘身体还好吧?”
“还好,就是总抱怨你不回家。走吧,跟我们回家看看。”大哥说。
罗含烟此时已无处可躲,只得硬着头皮跟哥哥回家,她回头对林一孔道:“我得回家一段时间了,你自行安排日程吧。”
林一孔答道:“那我就在黄山等着你,时时到你家乡附近看看,你一旦出来,我还跟着。”
罗含烟无心回答他,心头扑扑乱跳,跟着大哥和村我回家,心中盘算着怎么跟家人解释婚姻问题,自己目前都心中没有目标,又如何向爷娘解释得清楚呢?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乡村还是那么恬静,仿佛一切如旧,就像她从未走出过这里似的,当然这不可能。变化最大的当属他们家,罗含烟留下来的财物助她大哥做成了大生意,家里门庭早已改换,焕然一新,俨然成了大户人家。
她的阿爷阿娘早得了消息,兴奋地迎到了门外,罗含烟一见爷娘面就是一阵心酸,扑过去跪倒在地哭道:“爷娘,我没回来看你们,是我不好,爷娘责罚我吧。”
阿娘扶起罗含烟,颤抖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慈祥的眼睛注视着她的脸庞:“孩子,有什么事也不能不回家啊?现在回来就好,我跟你阿爷都急坏了,快进屋吧。”
两位老人家锦衣华服,屋中也庭院宽敞,假山怪石,竹木花树,风亭水榭,幽雅气派,宛然大户人家。室内整洁,各样时新家俱齐全,并且有了一些男女奴仆。
在厅中褥垫上跪坐定,有丫环煎好了茶给每位倒上,放在他们面前的食案上,他们互诉别情。
罗含烟的大哥最先问罗含烟与竹笛公子的关系是怎么回事,他现在是商人,也有了商人的气派,身着锦衣,头戴黑纱幞头,举止也有了一丝沉稳。他跪坐在罗含烟的对面。
“含烟,当年你们本是要结婚的,突然就走了,给我们回信也说很快会回来,结果这一去是杳无音讯,只是偶尔石景安会托人带信来,信中也含混其词,只说你有事,暂时回不来,各方面安好,叫我们不要担心。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罗含烟垂着头,不安地扭着手指,声音似蚊子似地说:“那个,我跟石二郎之间出了些问题,恐怕不能跟他结婚了,因为跟他分分合合,闹得动静太大,所以这次没脸回来见爷娘,就只好在外边晃荡着。”
“什么?你又不跟他结婚了?那你上次为什么带他回来跪求爷娘接受他?你当婚姻是儿戏啊?你这么做,叫我们在村人面前脸往哪儿搁?以后还有人敢娶你吗?”她大哥首先就瞪圆了眼睛一顿数落。
罗含烟也不敢争辩,只得垂着头听着,此刻真是如坐针毡,这就是她不愿回家的原因。
罗含烟偷眼望靠在凭几上跪坐着的爷娘,他们一身绫罗,可是头发已经花白,不住地唉声叹气,罗含烟心中更是愧疚,不能带给他们幸福,却总是逆着他们的心意,并让自己的家在村里成为别人的笑谈。一时之间,她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口。
大哥一个人说了半天得不到回应,也不想说了,气乎乎地歪跪着看向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