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周遭的影子都似一个晃动着袭来的恶鬼,那凄厉的声音时大时小,仿佛来自地狱,令人毛骨悚然,霎时,恐惧从四面八方袭向他们每一个人,就连林一孔都被吓住了,咕哝着骂了一声:“娘的,真是见鬼了”。
大灰猴毛乍起,战栗地缩在小猴的怀里,小猴则大哭起来,嚷嚷道:“这简直是魔鬼城,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去!”这哭声更添了这鬼域的恐怖气氛。
天上无月,没有光亮,微弱的天光只够看到彼此的影子。罗含烟颤抖着声音道:“先不要找他们要解药了,回去吧。”
竹笛公子摸索着握住她的手,沉着地答:“好,我们回去!”可他尽力稳住的声音也竟带着一丝颤抖。
另外几人立即呼应,似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立即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在这无月的夜,好像极难寻路,每个方向都矗立着几个千奇百怪的山岗,像石像一样俯视着他们,也阻挡着他们,那大风的呼啸声仿佛发自这些石像之口,石像好像是活的,阻挡着他们,詈骂着他们,斥吼着他们,恐吓着他们。而他们无论如何就是走不出这石阵,温度并不高的戈壁之夜,每个人都连急带吓地出了一身汗。
几个人为了不走失,都让马儿尽可能近地挨在一起走,有时又害怕那五人突然冒出来暗中伤害他们,真是高度紧张,连瞌睡都顾不得了。
寻了一夜,别说是人,就连马都累得卧倒在了地上,又没有吃过东西喝过水,人马都乏到极点。那些黏土的雕像似乎刻意为难他们,就像他们会移动一样,时时阻挡着他们的出路。
小猴已经哭哑了嗓子,倒在丁纪元怀里睡了过去,睡得很不安稳,总是发出恐惧的叫声,大灰也蔫蔫地缩在小猴身边。几个人就地坐下,反正已经走不动了,就算走得动也是白走,出不去。
“那五个人是怎么出去的呢?”罗含烟无力地说。
“也许是他们引诱我们进入了迷阵,他们做了记号。”竹笛公子忧郁地答。他已经感觉到了毒在体内发作,五脏六腑都绞痛起来,罗含烟与林一孔也是,他们三人缩成一团呻吟着,耗尽的体内的他们,如今已经无力承受中毒的苦痛了。
他们轮番到不远处的石像后方便,不敢去远,要能听到其他人的声音才行,怕找不回来。但是腹痛在加剧,最后连方便都没了力气,也没有东西可出了。
他们也没有精力问竹笛公子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了,包括对他身份的怀疑。现在首要的问题是能解毒,能出去。
黑暗中,丁纪元将小猴放在地上,摸索着一个个把他们的脉,不乐观地说:“你们两人都喝过罗含烟的血,而她吃了我秘制的唯一药丸,你们本该百毒不侵的,但这毒不知是怎么制成的,毒性极剧,超过了你们的抵抗能力。尽管如此,由于你们体内有抗毒的能力,所以到现在才毒发,若是换了旁人,早死得尸体都凉了,我不知道你们能挺到什么时候。幸亏我跟洪亮没凑过去。”
“就真的,没办法了吗?我们三人,今天,就死在这里了吗?”竹笛公子额头上冒着冷汗,咬着牙问。
“我目前束手无策。”丁纪元又抱起了小猴坐了下来,狂风依然怒吼着,这景像就像已经到了鬼门关。
“丁郎,麻烦你,如果能出得去,把我们的尸身,带,带回内地。”罗含烟忍着痛说。
“你别这么说啊,我都还活着呢,你是好人,好人不会这么快就死的。再说了,我是毒王,最懂解毒,有我在身边,你就这么被毒死了,让我这个毒王脸往哪儿放?所以你不能死,等等吧,总会有办法的。”
罗含烟已无力跟他争辩,连哼的声音都是一声浅似一声,竹笛公子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这么着,天渐渐亮了,风也住了,怪啸声也随风而去。他们逐渐看清了自己身处的环境,丁纪元放下已经醒过来的小猴,让他自己抱着大灰站起来,他则走出去四下了望,发现四下里哪个方向远远近近都是数不清的黏土雕像,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应该是黑夜时越找越深入,进到这个迷阵中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