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孔不服气地回瞪他一眼:“瞧你得意的,总有一天我会变得俊美之极,盖过你!”
大家都哄堂大笑。大灰早就从屋中跳了出来,奔向小猴,可一见到换了衣服没了发髻的小猴,它跑到跟前戛然止步,不敢向前。小猴向它张开怀抱,大声说:“大灰,是我,小猴,快过来,我剪了头发而已,以后还会养起来的。”大灰听出了他熟悉的声音,嗖地跳进他的怀里,吱吱地叫着。
林一孔这时转过身来仔细打量着丁纪元,他的三缕须髯还在,半长的头发披散的脑后,怎么看怎么别扭,那身白底绿花的素衣穿在身上也显得不合他的气质,他还是着道袍最稳重。林一孔立刻笑弯了腰,指着他捂着肚子连声说:“哈哈哈,你还说我的没法见人,你的形象也好不到哪儿去啊,就你这样,不伦不类,连行动都不自然了,你先好好笑笑自己吧。”
丁纪元挠着后脑勺嘿嘿地干笑,小猴不愿意了,扭着腰对林一孔带着哭腔道:“不准笑话我的阿爷!”
林一孔收不住笑,双手捂着嘴哼哼地直喘气,小猴气乎乎的将大灰放在地上,伸手就去摸腰间的胡禄,发现今天是放在屋子里的,还没挂上。
罗含烟向四周望了望,问道:“怎么没见孙道长?”
竹笛公子道:“我发现他早就回了屋子里,他最近不是在屋子里看医书,就是出去搜集当地的药草,很忙的。”
“我去看看他。”罗含烟说着就去到孙太冲的门前,她敲了敲,里边喊:“进来”,罗含烟推门进去,屋中靠窗的一张书案旁正坐着孙太冲,他专心致致地看着一本医书,而他的头发已经被剪短,却仍戴着他的道士冠,发白的长须垂到了书页上,身上的白衣紧袖粟特装紧裹住他微驼的瘦削身体,看起来特别滑稽。
罗含烟差点没笑出声来,她努力忍住,脸上的表情很古怪,几乎忍出了内伤。
由于罗含烟一直把着门没有动弹,孙太冲从书上抬起了头,慈祥智慧的眼睛望着她,温和地问:“含烟,什么事?”
罗含烟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以免自己笑出声来失礼。她指指孙太冲的书说:“呃,孙道长,你在研究什么?”
一提到书,孙太冲老眼发光,兴奋起来,拿着书向罗含烟招手:“含烟快进来,给你看个好书。这是我今天去市场上理发并买粟特服时遇到的一本好书,呶,《西州续命汤》,里边有一些奇妙的验方,真是难得啊。含烟你真是我的福星,如果不是跟着你来碛西,我怎么会遇到这么富贵的医书?所以我做你的跟班做对了!”
罗含烟嘻嘻地笑着:“你得了医生高兴就好,也不必往我身上扯,什么跟班不跟班的,咱们大家都是朋友。只是这一路西去凶险很多,难为你这么大年纪还要跟着我们冒险,只怕是会危及生命,一想到这一点,我就后悔带你来这里。”
孙太冲一下子站了起来,连连摇手:“含烟,千万别后悔啊,我能得到这么些好书好药,就是生命在碛西走到尽头也算值了。”
罗含烟被他的激动弄得不自在,又出来了。竹笛公子嘱咐接待他的石国人:“这次我们不能声势太大,所以大家都换了服装,你们也不要跟着了,我们打算悄悄回去。”
接待者中其中一人脸色严峻地说:“王子殿下,有一件事我们一直没有告诉你,副王伊捺吐屯他……”
院中的竹笛公子神情一凛,声音有些不稳:“他怎么了?”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
“他被囚禁了,囚禁的具体位置我们查不出来。”那人忧虑地说。
竹笛公子先松了一口气,还活着就好,后又急问:“为什么会被囚禁?”
“王子殿下你知道,现在石国内部争论达到白热化,去年本就是正王派使者去大唐朝贡的,也就是探看一下大唐对碛西的态度。今年正王除与大食关系密切外,又派使者去了大唐朝贡,顺便看一下大唐国内情势,结果副王伊捺吐屯也悄悄派了使者去朝贡,他想进一步争取大唐的支持,结果没把大唐的支持换来,反而惹恼了正王,正王待使者一回来,就把使都与副王全部囚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