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含烟虽未着紫绫披袍外套,由于是冬天,又心情不好,她是合衣而卧,穿着团花纹锦半臂襦裙,没有暴露,所以只好忍着寒冷由那人带去。
那人穿街过巷,在黑暗中奔跑。罗含烟记得那高挑的艳丽女子曾说了她的住址,可惜她对此地不熟,又是粟特语的地址,对她来说更难记忆,现在好后悔,当初如果用心记下就好了,也许是那女子带走的他,也许不是,但那总是一个线索。
那人带着罗含烟至城郊森林中一偏僻院落,有人接应,院门开处,他们进去,穿房入室,里边的空间很大,很多房。他们最后仿佛进入了一间温暖的密室,门才一关,屋中明亮的松脂油灯下有女子欢快悦耳的笑声:“哈哈哈,你终于把她带来了,很好!”
罗含烟闭着眼睛,被人放到了一张大床上,她觉得那笑声是那么耳熟,而且那声音让她本能地肌肉收缩,不管是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产生了一股厌恶的反应。电光石火间,她倏然想起,这本该是在数万里之遥的中原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石国?
罗含烟心脏猛然狂跳起来,她的眼睛悄悄地睁开一条缝,只见一个梳仙女装,着红罗襦裙半臂装的妖媚的女子飘飘摇摇地走了过来,这正是她的老对头排萧仙子梁羽虹!
梁羽虹的前额与头顶的前半部都包着一块粉色罗帕,罗含烟知道她那里被伤伤,没法恢复了。
她忙闭上眼睛,心中一万个念头闪过: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派人来劫自己?竹笛公子在哪里?
不等她想清楚,梁羽虹已走至床边,轻抬纤手抚上了她的面颊,啧啧轻叹:“啧啧,这就是让竹笛公子迷醉的面容,我今天终于有机会将它毁了,看看一个变成了丑八怪的罗含烟,竹笛公子是不是还有兴趣?”
罗含烟心中倒吸一口凉气,这恶毒的女人一定有最毒辣的办法来对付她,她一定得加倍小心。
眼微微张开一条缝,看到梁羽虹手中拿着一把尖刀,正缓缓向自己脸上落下,她心头一紧,正待作出反应,身后一个清淳的男声用粟特语说了:“排萧仙子,你答应过我带了她来问了话,便将她交于我,你如果划花了她的脸,我还怎么用?”
梁羽虹的手停在空中,媚眸斜飞,扑哧笑了,用粟特语说道:“这样一位唐家女,你还真就看上了?我说算了吧,这女人很讨厌,不如让我毁了她出出气,你如喜欢,中原这样的女子多的是,下次我给你带几个来。”罗含烟心想,梁羽虹原来也懂粟特语!不过也不算奇怪,中原的粟特人很多,也因此很多汉人学会了粟特语,这是文化交流的结果。
那一身紧身白短衣白裤的人忽地站在了梁羽虹与罗含烟中间,他伸手将梁羽虹手中的刀拍向一边,有些愠怒:“梁羽虹,你没有信用。在乞寒节上我就看中了她,你早说过,如果我们合作弄来石景安,再把这女人带来,你只要问她一些情况,然后就会告诉我们我们所需要的大唐的资料的另外一部分,并把这女人交给我。如今你不经我的同意想伤害她?不可能!”
梁羽虹后退了一步,干笑了几声:“哈贾吉,你们大食要的是石景安,他已经在你们手里,这个女人对你们来说无关紧要,何不做个人情送给我?”
她媚眼微阖,朝对方抛了个媚眼:“如果你只是想要女人……难道我就比不上这女人吗?”
这被称为哈贾吉的年轻人斜眼上下打量了梁羽虹一番,伸手在她脸颊上拧了一把,嘿嘿一笑:“不错,你是比这女人漂亮,不过,你诡计多端,不怀好意,身上带着一股邪气,跟你扯在一起我不放心,如果你背后给我一刀呢?算了吧,我不想招惹你。你出去吧,我要跟这女人快活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