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元庆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默默记下了那五六个吐蕃的坚定追随者。罗含烟担忧地问:“他们不开城怎么办?还是得强攻啊。”
席元庆看她一眼,从怀里拿出一卷黄稠说:“我再试试高节使的计策。”他回头招手,命令士兵把事先准备好的一些彩稠礼物拿了出来,对着城头说:“我们此来是奉大唐皇帝之命,前来加封并赏赐小勃律王的,请王下来接旨。”
他将那卷黄稠举得高高的,并把彩稠等礼物推至前方给城头上的人看。
他们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感觉不像是假,小勃律王就要下城迎接。
那五六个吐蕃的坚定追随着阻止:“大王,我们是吐蕃的属国,为什么要接大唐皇上的圣旨?万不可下去。”
其他人则反对这些人:“大唐既有礼物送来,也是一番好意,怎可拒绝?我们也做过大唐属国很多年,做吐蕃属国不过是近两年的事,两方都很强势,我们没有实力接纳一方得罪另一方,两方都不得罪才对我们小勃律最有利。大王还是下城接旨的好,免得开罪大唐。”
由于要求下城接旨的人多,最终小勃律王还是带着众臣下了城。
他们一众才来至席元庆面前,席元庆立即喝令身边的人:“把他们绑起来。”
早就准备好的几员猛将立即上前,将猝不及防的小勃律臣众抓了起来。在一些忠勇之士的拼命保护下,小勃律王与妻子,吐蕃公主乘乱脱逃,唐军进城。这次他们以最少的伤亡取得了小勃律首府。
高仙芝率领主力赶到,一进城便听了席元庆的汇报,得知有五六个顽固分子,高仙芝下令杀了他们。然后急呼:“席元庆听令!”
席元庆抱拳:“末将在!”
“命你以最快的速度砍断婆夷河藤桥,不得有误!”
“是!”席元庆立即带兵前往。高仙芝则在城中做善后工作。直到日落时分,终于席元庆派人带来了消息:“报告!藤桥终于吐蕃援军到来之前一刻砍断。桥断之时,吐蕃兵马已站在了河对岸,眼睁睁地看着桥断,过不了河,气得要死。”
高仙芝从椅中站起,哈哈大笑:“哈哈哈!此桥修复需要一年时间,吐蕃已失小勃律,我们终于赢回了小勃律!哈哈哈哈!”
封常清与其他将领都开心地大笑起来,这笑声从心底发出,声音穿透屋顶,飘荡在孽多城上空。
岑参悄悄跟李泌与罗含烟说:“席将军速度真的很快啊,此桥离孽多城有六十里远,他带兵赶到那里,还要砍断桥,手脚够快,也够险,差一点点就被吐蕃赶上了。”
封常清也抹了下头道:“是啊,想起来就是惊险,还差一点我们就可能与吐蕃发生一场恶战。”
现在一切均已平定,就剩下寻找小勃律王了,可是唐军将孽多城内外搜遍了都找不到小勃律王与吐蕃公主。
高仙芝又想出一计,派人四处大喊:“小勃律王听着,你们不可能等到吐蕃来救了,藤桥已被砍断,吐蕃兵马都被隔在河对岸,你们藏不了多久了,出来吧。”
这样四下里一通喊,小勃律王夫妇果然绝望了,只得带着吐蕃公主出来。经过审问,才知他们藏在一石窟之中。高仙芝将把他们带入大唐,听候皇上发落。
这一平定小勃律,西域七十二小国均向大唐投降,于是大唐声威大震。
在这一次行动中,岑参与封常清的关系日渐密切,他们相互欣赏,成为好友。高仙芝对封常清更加信任,封常清后来被高仙芝提拔为庆王府寻事参军,充节度判官,赐紫金鱼袋。后来又加他为朝散大夫,专门负责安西四镇的仓库、屯田、甲仗、支度、营田等事。不过岑参并没有得过高仙芝的特别重视。
在孽多城休整了一段时间,那时候,李泌与罗含烟会抽空到当地的集市上转转,因为大唐又有了信心,他们身心都放松了。
这一天,罗含烟独自在屋中浆洗自己和李泌的衣衫,李泌则上集市去修补自己破损了的鞍褥。当他拿着鞍褥进入一家鞍褥行时,外边走过一位白衣剪发、腰间插根竹笛的男子,正自打量着城中的情况,眼角余光扫到了李泌,他倏然扭头看向那家鞍褥行,目光紧紧锁定在李泌的身上。
过了一柱香的功夫,李泌拿着鞍褥出来,在马背上放好,面前忽然多了一道阴影。他抬头看去,阳光炫丽地打在面前的人身上,光华夺目,俊逸非凡,粟特人装扮,却是熟悉的面容,他当即怔了住。
那人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悠然开口:“李翰林,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你不该是在中原朝堂之上吗?”
李泌面目复杂,眸光闪烁了一下,也最终笑了笑:“原来是竹笛公子,你换了装束,还真让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