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没必要死皮赖脸的黏着人家。”范春柳嘟囔。
“何梅香的爹是大队支书。支书是全大队的土皇上,一万多口人看到他心里发毛。何梅香是公主千金小姐,那是我们班男生心中的梦想。”
“切,出息吧。”何梅香一脸惬意。黄小雨偷偷乐。
“我特别喜欢何梅香,不是她长的漂亮,而是她最干净,最花哨。”刘宏伟盯着范春柳,注意措辞用字。
“别的小女孩穿的都是姐姐或哥哥淘汰下来的旧衣服,何梅香穿的是新衣服,头上梳两个马尾辫,上面系的是红头绳,每天花蝴蝶一样飞来飞去,让我们班的男孩子眼红死了,发誓要娶梅香的有10多个男生。另外一些没敢发誓,因为他们感觉自己太笨了,要娶梅香是不可能的事儿。”
“没想到你还是个贾宝玉哪,看不出来是个大情种。”范春柳讥笑。
“啥情种啊,这是男人的本能。光屁股都知道要攒钱娶媳妇,幼儿园都知道谈情说爱把妹子,你问问其他男人是不是这样。”刘宏伟打呵呵。
“小胖子,坐门墩,哭着闹着要媳妇。要媳妇干啥,点灯说话,做馒头生娃娃。估计他们就是说的你,是吧?”陈小斌笑道。
“对,就是说的他。”范春柳开始起哄。
“要是我们连长去你们学校,你们那些男生不发疯啊?”黄小雨笑的肆无忌弹。想不到这黄小雨关键的时候很会拍领导的马屁,怪不得范春柳走到哪里都带着她。这一句话,范春柳很受用。
“何梅香看不上我,因为我爹是社员。她喜欢另外一个男生,他爹是公社水利局的工人。”刘宏伟说。
“我气不过,就想办法整她。逮几个毛毛虫放到他桌子上。或者上课揪她的马尾巴辫子。那一次更狠,她迟到了,慌慌张张进了教室,刚要坐下,我把凳子抽走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的梨花溅雨,稀里哗啦。”
“老师没收拾你?”范春柳问。
“不收拾我那才怪。我被老师叫到教室,批了一上午,踹了我几脚,写了检查。老师以为我痛改前非,谁知道,回到教室我又把她弄哭了。”
“他们家里人没有找你?”陈小斌问。
“他把受委屈的事儿和她哥说了,她哥在放学的路上截住我,痛揍一顿。”刘宏伟不好意思提自己走麦城的事儿。
“活该。”范春柳狠狠的说。
“要说家里穷,我们都有受罪的经历。”陈小斌道。“我们家是山区,父亲也是种地的农民。我上面三个哥哥,两个姐姐。家里人多,没钱买衣服。老大穿新的,穿破了给老二,老二不穿了给老三。到传到我这里,已经破烂不堪。母亲会重新拆开,翻新重做。有时候也穿姐姐淘汰给我的旧衣服。我上学的时候,同学们常笑我。因为上山半身穿的男孩子的衣服,下身穿的是我姐的花裤子。我最大的奢望是我大哥的旧衣服能一次性过渡给我。”
“小雨,你怎么不说话?”刘宏伟问。
“看你们说的那么好,我插不上话了。”黄小雨看着范春柳,话里有话。范春柳道:“都是在聊天,天马行空,说说笑笑,不要顾及太多。
“我从小倒是不受罪,吃的,喝的,玩的,要啥有啥。只要是别的孩子有的,我父母都给我买,就差蹬梯子到天上摘星星了。”黄小雨看范春柳鼓励她,轻松的说了自己的故事。
“我有一种痛苦,你们谁也感受不到,那就是独生子女的孤独感。”黄小雨喝了一口罐头汁,道:
“我爸我妈是单位的先进典型,积极分子,什么事情都爱起模范带头作用,显得他们思想觉悟比别人高。国家刚开始实行计划生育,要求不是那么严格,和我一样大的,一般姐妹兄弟两三个,而我却是独生之女。我爸我妈是单位第一个报名只生一个孩子的,还主动结扎上环。单位大会小会表扬奖励,到处做报告,看似很风光。他的同事们偷着瞒着生二胎三胎,挨批评扣工资,甚至双开。我爸我妈还笑他们这些人是封建意识,死脑子,想不开。后来我爸生病住院,独生之女的劣势比较出来了。”
黄小雨说:“父亲病重在床,我爸我妈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来来回回,吃药打针的,没有一个帮手。人家兄妹多的,一人一只手,轻松度过难关了。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扛得起家庭的重担,我特别羡慕你们这些兄妹一大帮的人家,多好。”
范春柳道:“一个人是太单,没有帮手,完事难成。幸亏我妈还给我偷生个弟弟。”
“你爸不怕受处理啊,超生孩子?”陈小斌惊讶的问。
“农村出来的干部,有几个不超生的,二胎很经常,谁那么实诚啊?”范春柳道。
“刚才小雨说小时候的事儿,我想来我小时候,很有趣儿。”刘宏伟赶紧岔开话题,他怕陈小斌的二杆子劲儿上来,死较真。
“我们讲一讲自己同年的故事,好不好?”范春柳提议。
“好,我先讲。”陈小斌端起酒杯,喝完里面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