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还未回答,王彦之就说:“逃难的。。。前几日辽军从大茂山侵入我大宋领土,路过三会口铺,王柳口铺,抢掠了嘉佑镇。这些人大概就是从那里逃难来的。”谢玄看着越来越远的人群:“怎么会这样,我们宋国的士兵难道就打不过辽兵,任由他们抢掠我们宋国子民?”
王彦之看看谢玄,接过话茬:“如果说国家富强,我们大宋确实国富民强,不过说到士兵战力。。。辽兵占据草原,自己养马,又有幽云十六州紧扼我大宋咽喉,我们的马都是从辽国购买的老弱病残的马,加上我们的士兵大都是步兵,打赢了追不上,打输了跑不了,又有多少办法,大都是无可奈何啊。”
车夫听到这里,也回头说道:“这都是命,他们都住在边界,这些年来边界经常打仗,人早就不多了,估计这些人都是往京城逃难的。”谢玄奋力一敲车框:“这些辽狗,实在可恨。”
到了傍晚,谢玄一行三人到了河东路隆德府,三人进城,车夫带他们到一家马车行定好了马车,又领他们到了一家大点的客栈。
谢玄和王彦之在客栈用过饭后,已经是晚上,回到自己客房内,虽然劳累,谢玄洗漱完后,躺在床上,总觉得有几双无神空洞的眼睛在看着自己,想起这是路上难民的眼睛。忽然想到,他们同自己一样,也是经历过生离死别的,可是自己应该要比他们强多了,他们如此凄惨,离开自己的家乡,这些人中还有孩子,人生多艰,他们活着是为了什么呢?胡思乱想中,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早晨,谢玄被王彦之叫起床,车行的车子早在门外候着了,两人吃了早点,买了些干粮就坐上马车。车子吱吱呀呀的驶了开来,经过城门的时候,谢玄忽然听见城门旁依稀有小女孩的哭声,谢玄从马车窗口向外望去,一个中年女子怀抱一个男子坐在地上,男人好像已经死了。女人只是紧紧抱着自己的丈夫。旁边有一个小女孩哭着。看他们的衣服就是昨天那些难民中的一家人。周围围了一群人指指点点,马车路过的时候,车夫一挥鞭子,王彦之也瞥了一眼。谢玄忽然揭开车帘:“停一下。”车夫忙:“吁~~~”的停住车子。
谢玄从车上跳下来,健步走到这一家难民跟前。看着他们,王彦之也站在车上,手扶着车帘,看着谢玄。谢玄听着周围的人在小声议论。这一家人确实是难民,昨天那一群难民赶到隆德的时候,城门已经关闭,一家人在外面过了一夜,谁知道白天醒来的时候,丈夫已经去世。这一路风餐露宿,乞讨为生。身体本来就弱,但这样的天气不会是冻死,估计是饿死或者病死的。
谢玄看着,听着。从贴身衣服内拿出一个布囊,是那原先准备还给外祖父的银子,他看了看,伸手递给女人:“拿着。”女人看到伸到眼前的布囊,无神的眼睛慢慢有了焦点,缓缓转向谢玄。“拿着。”谢玄再说。女人似乎听懂了。伸手拿过谢玄的布囊,抖了抖,知道了里面是银子。连忙起身向谢玄重重磕了个头,带着哭音急促的说:“谢谢公子,谢谢公子。”说完又拉着身旁的小女孩给谢玄叩头,旁边小女孩哭声轻了下来,睁着眼睛看着谢玄。细声细气的说了声:“谢谢哥哥。”
谢玄没再说什么,扭身走向马车,上了马车,又望了望那对母女,那小女孩似乎也一直看着他,他放下车帘,对车夫说:“走吧。”车夫看看谢玄,点了点头,扬鞭催马,马车缓缓走动。
王彦之坐在车里,眼睛并不看着谢玄,却对谢玄说:“救一两个人,实在没有多大用处。”说完这一句,低下头来。谢玄没有看他,也没有说什么,将眼睛闭起来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