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急道:“你说什么?!昙婉怎么会死呢?昙婉不是神吗?你们怎么都没事,怎么就昙婉没回来?!”安如停了一会,接着道:“我知道你说什么了,你之前说昙婉的身体已经死了,只是灵魂附在尸身上……”
“不是。”阙云月道,“之前的昙婉,只是死了凡身,在神仙的世界里,只要魂魄还在,都不算是真的死了。我们在异界,遇到了天气神巫,天气神巫和青晔有旧恨,兴风雨雷电,要毁掉太阳,毁掉世界。昙婉为了保住太阳,救大家,把魂魄融入太阳……昙婉的魂魄,已经……散了。”
“不会的!”纳兰月叫了起来,“公主不会这么轻易就死的!公主是上古尊神,太阳神的长女,怎么会轻易魂飞魄散呢?还有,东方焰已经去救她了,或许……”
“或许东方焰也一起魂飞魄散了。”霜晨月接口道,“我也想说些好听的,可只怕事实就是如此。”
“不会的!”纳兰月道,“榜妹前世不过是个凡女,只是中蛊积了一身毒,就算怨气深重阴魂不散,顶多是个恶鬼、毒僵尸,怎么能杀死公主和东方焰?”
霜晨月道:“太古十二祖巫的法器可不是开玩笑的,她同时毁了风雨雷电和时空法器,力量不可估计。”
而后,阙云月等人找了君子兰,向他说了君昙婉的事,君子兰虽悲痛,还是告诉了君昙婉凡间的父母,对外称君昙婉遇到海难失踪了。
时已近中秋,四下节日气氛已浓。
阙云月独对夜湖,望着水中微缺未圆的月影微微荡漾。
月,是光,却出现在暗夜里。
月,是光与暗的奇妙结合。
暗夜里有月,一切都温柔起来了。
对于月,对于月神,阑汐一直有一种微妙的感情——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怜爱,阑汐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月神,是个像月光一样温柔敦厚的女神,是太阳王后,是青晔的母亲。
就像多数人分不清相像而不熟悉的姐妹一样,初见青晔的时候,阑汐觉得青晔和月神好像。那日“巡天”,太阳马车车帘卷起时,阑汐一时奇怪为何“巡天”的是月神,直到青晔那羞涩而略带怯意的眼睛看着他,他托住青晔颤抖的手,阑汐才反应上来这是光公主,不是月神。
熟悉之后,阑汐也不觉得月神和青晔很像了。阑汐看着青晔征战,看着她成长、成熟,甚至看着她流血、流泪,直到青晔成为雄视三界的旭日战神,那不可一世的骄傲,绝不是月神会有的;那不让须眉的风采,那举手投足间的豪迈自信,也不是月神会有的——于是,青晔成了青晔,光公主之名响彻寰宇,阑汐却还是那个阑汐,永远温柔超脱的暗王子。
阑汐总以为,那不是爱情,那只是一个长者看着冲动的青年玩闹。阑汐一直很清醒,一直很冷静,一直是开天辟地以来最妥当的神仙,比坤少君还妥当——坤少君为人类盗火,虽为万世颂扬,可真要细细研究起来,坤少君这火盗得并不高明,在大荒崖上自甘为苍生日日忍受恶鹰啄心之苦,实比佛祖舍身喂虎还令人心怵;至于坤少君娶了凡女,至今仍有不少神仙无法接受。阑汐是极妥当的,自太古那漫长岁月起,阑汐一件不妥当的事情都没有做过,不是几乎没有,是真的没有。
阑汐知道,宇宙大化,真正永恒的只有黑暗;暗王子,就是那永恒的黑暗起了凡心,做了个梦,一个不会散的梦——不是梦不醒,是梦一成就是永恒。暗王子,是永恒的寂寞,因为暗,吞噬世间一切。这寂寞,是命运,是定数,阑汐从没想过要改变,他也从没想过,这永恒的寂寞,这命定的寂寞,还能改变。
豪迈自信的光公主和温柔超脱的暗王子,是不可能好好在一起的,这道理就像沉静的长者和冲动的青年不可能好好在一起一样。青晔一直这么认为,阑汐也一直这么认为。甚至在青晔和东方焰闹得厉害的时候,阑汐曾想去调停,让他俩好好过日子,可阑汐最终没有去,因为暗王子一直超脱世外,不理世事纷争,何必为了两个冲动的孩子破了例?孩子们闹够了,自己就好了。何况,要是去劝架让孩子们不高兴,孩子们还要找他打架,到时候真是收拾他们也不是不收拾他们也不是。
当时,听闻东方焰三擒青晔,强娶青晔,阑汐虽觉不太妥当,却也和大多数神仙一样认为这是好事,乐得去喝喜酒。
只是啊——喝喜酒千万不能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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