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把南城营那三十名熟识的亲兵一块留下,作为先登死士。等你率队出发之后,我就会立即向敌人发起冲锋,来他个中心开花,奋力搅个天翻地覆。只要马匪被牢牢拖住,你们就有机会突出重围,进入山地。”
刘牢之面容焦灼,急声道:“雷兄,你是这里的主心骨顶梁柱,怎可以身犯险,还是让我留下,你带人......”
话未说完,丁晓武却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的话语:“咱俩再这么争执耗下去,等到对面的马匪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谁都别想逃了。我既然是这里的头,你必须得服从,不从军令者,军法处置。”
刘牢之见他心意已决无法再劝,只得眼含热泪,向着对方拱手一一揖,凄然道:“雷兄,你多保重。”停顿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一事,又道:“金眼鳄此次兴兵前来,很可能是为了那个慕容垂,我把这个人质留下,虽说不知道他在土匪心中有多大分量,但有总好过没有,必要时雷兄还可以把他抬出来做做挡箭牌。”
不一会儿,使团成员们便已迅速集合起来,扶老携幼沿着湖岸边向东行进。清晨的湖边雾气氤氲,白茫茫就像遮了一层轻纱薄幔,因此对面的土匪虽然离得很近,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发觉。但是晨雾不可能一直掩护下去,等到魏军逐步远离湖岸的时候,土匪们方才如梦初醒,立刻忙不迭动员起来,乱哄哄整装列队,准备追上去厮杀。
另一边,在刘牢之率队离开之际,丁晓武也开始行动。他带着剩下的三十来个死士,利用附近树林灌木丛的掩护,悄然接进了马匪的营地。
丁晓武回头望去,只见部下们表情各异,或者是惊恐不安,或者是愤懑不平,或是唉声叹气,但却没有一个人拥有临战前的昂扬斗志。
“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从你们的眼中看到的只有牢骚和颓丧,还像个爷们吗?”这是丁晓武头一次张口骂人,对于部下的表现,他感到非常失望,这完全与心目中期望的那支即将取义成仁的敢死队大相径庭。
“副使大人。”一个士兵大着胆子道:“前些天您慷慨解囊赐给我们赏金,大伙都非常高兴,但没想到这钱竟然如此烫手。大家都一样吃皇粮,凭什么我们就得留下赴死,其他人都能自在地活着?如果仅是因为拿了那些赏钱,就得卖命,那我们情愿不要那些钱。”
一阵不满的嘘声在人群中响起,有人低声道:“李襄钧说的对呀,赏金到目前还在长官手里攥着呢,空口白牙,谁知道是否真的给我们。而且现在钱还没到手,就让我们平白无故去卖命送死,这公平吗?”
“你叫李香君?”丁晓武没有理会众人的牢骚,而是盯着那个豹头环眼满脸胡茬,相貌赛过猛张飞的粗壮士兵上看下看,心里怎么也无法把他与明末秦淮八艳之一的那位色艺双绝的大美女联系在一起。
“禀报大人,属下姓李,祖籍辽东襄平钧元村,故名李襄钧。”
丁晓武点了点头,对一众人道:“我明白弟兄们的担忧。大家放心,我方雷一言九鼎,你们的赏金,我已托牢之兄弟带走了,到时候一定发放给各位的家人,绝不会缺斤少两。”
人群仍然在骚动,没有安静下来,显然士兵们对这样的结局依旧无法认可。
丁晓武的耳边响起了一个人的话。一千五百年之后,当法兰西军队即将翻越阿尔卑斯山、出征意大利之时,一个伟大的统帅说下了这样一句感言:仅靠每月一个半法郎是不可能让士兵卖命的,要想让他们无所畏惧地战斗,必须触发他们心底的灵魂。
拿破仑的这句名言就像一记长鸣的警钟,在丁晓武脑海中盘旋缭绕。他定了定神,略一思索,随即宣道:“大伙静一静,听我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