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晓武感到有些奇怪,因为来者为两人,其中一个用正常的姿势骑坐在马上,而另一个人却是有气无力地趴在马背上,似乎受了严重的内伤。
只见那名完好的骑士跳下马来,随手捡起地上一块石头,抬步来到石柱前面,却听背后那个受伤的人用一种心力交瘁的声音艰难说道:“大伯,不要去求他们。咱们堂堂草原健儿、天之骄子,死则死矣,岂能自降身价、对中原人卑躬屈膝?”
“光耀,闭嘴!说话会使体内毒血流转加速,难道你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前面那人回过头严厉地斥了一句,随后又缓和口气,语重心长说道:“你大伯的佛甲护心丸现在只能暂时保住心脉,无法彻底剔除蛇毒,等再过五六个时辰,药效失散后,毒性必将趁虚攻入你的五脏六腑,到时就算大罗金仙前来,也无能为力了。”
说完,他举起石头,朝着面前石柱重重敲击了五下,两长三短,声如洪钟,悠长而沉郁,被四周吹过来的徐徐之风远远送了出去。
借着暗弱的月光,丁晓武终于看清了来人。只见那敲击石柱者头顶无发,脑后留着花白的辫子,正是白天打过交道的那名秃头老者,而旁边卧在马上的彪形大汉,自然就是他的侄儿段光耀,由于在下午的战斗中被毒蛇咬伤,此时想必毒性发作,已经奄奄一息。
仅仅过了盏茶工夫,四下里猛然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只见四名白衣人如鬼魅般出现在这片渺无人迹的荒野上,一个个仗剑飞奔,向秃头老者包围上来。
“什么人如此大胆,敢用蟒蚺洞的暗语召唤我等?”为首的一名白衣人厉声质问道。
丁晓武认得此人便是白天里指挥蛇阵的那个流云使,此刻见他手擎利剑,指向秃头老者,脸上怒目圆睁、煞气逼人。
秃头老者却双膝一软,当场跪了下来,低声下气地哀求道:“灰狼团魁酋段氏,求通明教母恩赐解毒之药,若得教母怜悯,老朽九泉之下也不会忘记蟒蚺洞的大恩大德。”
流云使与伙伴们对望一眼,沉吟片刻后,再次厉声说道:“灰狼团助纣为虐,今日差点害了我家大公子的性命,此事又该如何了解?”
“各位仙长明鉴,灰狼团和蟒蚺洞一向秋毫无犯,无怨无仇,此次全因云龙寨挑唆,事前又不知情,故而发生了些许误会。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今我侄儿命在顷刻,还请教母念在我灰狼团对蟒蚺洞一向礼遇有加的份上,救小侄一救。”
流云使沉默了半晌之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葫芦,甩手扔了过去。“这是花斑蛇毒的解药,外敷伤口,内服脾胃。本来可以药到毒除,但由于你侄儿中毒过久,耽误了疗程,所以敷药后还须静养数日,方可驱净体内毒素。”
秃头老者慌忙捡起药瓶,紧紧捏在手里,并冲着流云使等人连声拜谢。
“师尊本来很是气愤,但念在你们伯侄俩平日里还算恭敬,所以今晚不开杀戒,但也不想再见到你俩。从今以后,你们须远走高飞,不得再踏入草帽山地界半步。”
流云使说完,也不管跪在地上的秃头老者一个劲叩头谢恩,便与几名同伴“呼哨”一声,转身拔足飞奔而去,动作轻盈飘逸,几乎是贴着草面凌波踏浪,很快便消失在了浓浓夜幕中。
秃头老者见对方去得远了,方才从地上爬起来,将那葫芦里的药粉倒出一些来,一半擦在段光耀腿上的伤口处,另一半则化在水里,喂他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