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丹凤点头道:“不错,我们奉了师尊之命,数年前潜入了大明寺,卧底在你的身边,一直观察留意着阁下的一举一动。”
齐安心中凉了半截,但随后又不服气地叫道:“我齐安和你们蟒蚺洞无冤无仇,且平日里秋毫无犯,为何要算计于我?何况,对一位念经信佛的慈悲居士使用这种鬼蜮伎俩,加以暗算,岂是堂堂大丈夫所为?”
谢丹凤冷笑道:“祖约身为朝廷的守边大将,遇敌来袭,却不打一仗便落荒逃到淮南,将河南淮北的广袤沃野和无数百姓拱手让与敌人。不仅如此,他在逃到南方后,不思弥补罪过、锐意北伐,反而为了争权夺利的一己私欲,肆意欺男霸女鱼肉百姓,犯下了种种弥天大罪。如此恶名昭彰,若不予追究,天理何在?我师尊虽人在空门,心却系于庙堂,为了替朝廷清除污垢,所以安排我俩假充保镖,打入你们的内部,亟待有朝一日将你们这群鼠辈宵小一网打尽。”
听完这话,齐安面如死灰,忽然想起一事,又叫道:“不对,你们既然说是奉蟒蚺洞之令锄奸,那为何要跟魏国使团勾结在一道?要知道冉闵的魏国向来不奉我大晋号令,属于北方敌国,你们口口声声说为朝廷着想,却跟这帮乱臣贼子沆瀣一气,这难道是忠臣义士的做派?”
谢丹凤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抬头,意味深长地看向齐安身后的两名黑衣蒙面人。后者也立刻动手摘下了面罩。丁晓武一见之下,顿时惊呆,原来这两个汉子并非别人,正是他的最得力手下,紫面刘牢之和鲜卑神射手库力克。
虽然他们没有说话,但齐安一见这些人交流的眼神,立即明白了对方之间关系不一般。他脸上渐渐露出绝望之色,但很快又不甘心地扬起扫帚眉,像疯狗一样狂叫起来:“来人!老子的亲兵何在?把这些杂碎统统扔到水里去喂鱼。”
杂沓的脚步声立刻在船舱周围轰然响起。齐安舒了口气,随即得意道:“你们就算使计擒住了本居士,又能怎样?若是敢动老子一根汗毛,呆会就让各位碎尸万段,统统往归西天极乐,再也休想回来。”
谢氏兄妹和刘牢之等人却无动于衷,脸上根本没有露出丝毫惧色。而且随着外面的人群涌进厢室,反倒是齐安和阮孚全都变了脸色。尤其是齐安,更被唬得几乎魂飞魄散,他大张着嘴,猩红色的舌头吐在外面,脸色狰狞,活像一个被虐杀的吊死鬼。
丁晓武明白对方为何会吓成这样,而且他自己也是惊得嗔目结舌,眼神中露出大惑不解的复杂表情。因为走进来的竟是他的得力干将——李襄钧和那二十来名亲兵长随,全是自己的最忠心耿耿的属下。
“按照石姑娘的吩咐,我等出手不早不晚,正逢其时。”李襄钧搓着手,满脸兴奋地说道:“船上所有的艄公、水手、还有这假居士的保镖,都被掺了慢性蒙汗药的热汤麻翻,我们趁其熟睡之时,将他们统统丢尽了河里,全部报销。这群狗腿子助纣为虐,死有余辜。”
丁晓武听到他如此说,立刻将疑惑的目光转向了倚在门边的石梦瑶,急声道:“阿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石梦瑶却朝他顽皮地做了个鬼脸,随后又轻轻摇摇头,似乎在说:现在还不是揭开谜底的时候。
齐安却是面如白纸,浑身抖似筛糠,隔了半晌,忽又大惑不解地嚷了起来:“我这艘船守卫似铁桶一般,你们......究竟是怎么上来的?”
“很简单。”谢丹凤从旁插口道:“你在船甲板两边摆放的压仓大瓮派上了用场,我叫使团兵丁趁着白天停泊码头时,偷偷钻进一口口瓮中躲好,等到了晚上再出来见机行事。原本认为计划只有七成胜算,没想到魏国兵将素质竟如此之高,把事情办得如此圆满漂亮,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齐安低下了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不再言语了。旁边阮孚却心有不甘地继续说道:“你们这样强行和祖将军作对,绝没有好下场。要知道祖将军手下还有数万雄兵,而且他向来与冠军将军苏峻打得火热,最近更有联和迹象。一旦他俩真的精诚联手,必将无敌于天下。各位都是智勇双全的好汉,当听过一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若能倾心转投祖将军,则过去的事都可既往不咎,大家从此成为好兄弟,共享荣华。否则,互相争得两败俱伤,得不偿失,这样的结局对各位都没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