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你在建康城贫衣坊的某间破屋中,不是抓了一个大个子吗?姐这次来的任务就是将他带走。”
苏逸目瞪口呆,僵直了片刻,随即拼命摇头:“不,这个人不能放,祖约叔叔若知道是我私放了他,非整死我不可。”
刘涵月美眸微挑,问道:“祖约和这人有什么相干?他又怎会整治你?”
苏逸急道:“涵月姐你有所不知,这人是杀害祖约儿子的凶手,祖约岂肯善罢甘休?”
刘涵月面露惊异之色,拍着腰间匕首问道:“你刚才不是说祖涣是被你杀死的吗?岂会有别的凶手?”
“这......”苏逸一时语塞,旋即红着脸道:“是这样的,为了不被祖约怀疑是凶手,我才......”
他将自己如何嫁祸于人,并与丁晓武合谋的事说了一遍,但隐去了凭借此事煽动祖约造反的细节。
刘涵月听罢,嗤之以鼻地冷笑了一声:“敢情你真是足智多谋啊,小小年纪,竟也会施展借刀杀人、以夷制夷的计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将别人都推入了火坑,自己全身而退不着一丝痕迹。这些个鬼蜮伎俩玩得确实不赖,姐以前真是小觑了你。”
苏逸的一张白脸红成了猪肝色,紧接着却又把胸脯一挺,不服气地叫道:“这又有什么不对的?生逢乱世,人贱如草,若行事不敢果决,不够练达,耽于迂腐的仁义说教,如何能在天地间立足?”
刘涵月摆了摆手,话音低了下来:“苏弟,姐不想和你讨论这些,每个人心中都有本难念的经,若争辩起来,恐怕一辈子也讲不清对错。今天,姐只求你能够顺顺当当把那个人放了,让我带他平安离开。姐知道欠了你很多人情债,以后必当结草衔环,投桃报李。”
“谁稀罕你的桃儿李子。我不遗余力地帮助你,难道只是希望报答?”苏逸的心中忽然升起一阵没来由的激动,两只手不自禁地颤抖不停。因为在对方说话时,他清楚地看到那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泛起了一丝涟漪,仿佛是某种关切之情。当然,关切的对象不是自己,因为以前涵月姐在和自己说话时从未有过这种眼神。
刘涵月黯然道:“苏弟,你对我的情谊,姐都知道。但今天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那人对我真的非常重要,这回算你最后一次帮我,往后再也不会麻烦你了。”
也许刘涵月只是在进行恳求,但听到苏逸耳朵里,却觉察出这话带有分手的意味。霎那间,一股无明业火在他心中腾腾燃起,那个傻大个丁晓武跟涵月姐究竟有过什么交情,她从来就没对任何人牵肠挂肚过,今天却......一时间,猜忌和恼恨就像一坛陈醋,将他整个人浇了个透心凉,浑身也紧跟着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酸意。
“不......我绝不会放了他。就算那姓丁的死在牢笼里,尸体化成灰,化成脓水,我也绝不放他出来。”苏逸心中升起一种遭人背叛的屈辱,他愤愤然站起身,在原地来回转着圈,同时口中向刘涵月发出了斩钉截铁的拒绝。
“既然如此,那咱俩也没什么好商量的了。”刘涵月讪讪地直起身,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鉴于你对我有恩,姐本来只想好言相劝,不想动粗,但看来是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