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礼官想不到云素裳竟敢问到他的头上,一时震住,竟半天不知道如何答话。
此次册封本来便没有先例可循,一应规矩都是参照前朝礼仪,他失口说是“祖宗家法”,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深坑?
“好了,云婉仪免礼,继续吧。”皇帝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先前的满脸红光已经消失不见。
赞礼官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看见云素裳轻蔑的笑容,想到自己今日已经得罪了她,皇帝那边也讨不了好去,前途已是堪忧,思量之后忽然又重重地跪了下去:“皇上,虽则皇上宽仁,但嫔妃恃宠而骄藐视君上不可轻忽,纳取此等无德之人恐非社稷之福,请吾皇三思!”
云素裳捂嘴嘻嘻地笑出了声。
这一下,除了皇帝依旧面无表情之外,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对她怒目而视起来。
云素裳泰然自若地笑够了,才向着上方显然有些不悦的皇帝说道:“什么册妃典礼,一点都不好玩。以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要来打扰我的清静。”
“云婉仪,你疯了不成!”穆秋荷忍无可忍地冲了过来就要执行“宫规”,云素裳毫不示弱地迎着她的目光。
“行了,”皇帝怒冲冲地拍了拍龙椅的扶手,“都消停些吧!”
穆秋荷不可置信地看向皇帝,在接触到那双阴鸷的眼睛之后,慌忙后退两步垂下了头。赞礼官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脸色灰败,有气无力地喊道:“奉册宝,谢恩——”
两个小太监诚惶诚恐地捧了册印出来,穆秋荷恭谨地接了,心里的狂喜早已被这一番闹剧冲得烟消云散;云素裳更是漫不经心,随手接了过来,草草福了福身,便将册宝转交到嬷嬷手中,袍袖一挥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仪式,已经完全没了进行下去的意义。幸而皇后正在禁足中,又没了凤印,这朝拜皇后的大礼省了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所以众人胡闹了一阵子,奉承了穆秋荷几句,午时刚过已经草草结束。
打发走了闲人,穆秋荷扯着皇帝的衣袖闹了起来:“皇上为何纵容那个无礼的女人?身为嫔妃当众以下犯上,宫中还有没有规矩了?别说她还在禁足呢,便是没有受罚,她的位分也不如我,皇上为何偏偏对她如此?今日皇上若不说清楚,秋荷一定不依!”
皇帝心中恼怒,又见穆秋荷吵闹不休,更是烦躁不已,随手一推便将她甩出老远:“胡闹!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不成?”
穆秋荷摔倒在另一侧的软榻上,虽然没有摔痛,但心里的委屈却完全爆发出来,不管不顾地哭道:“我不明白!她跟你的儿子不清不白,你只是象征性地将她禁足;她当众挑衅不守规矩,你更是一一味袒护!她到底有哪里比我好?如果你只喜欢她,又何必要宠我!”
“你永远成不了云素裳,所以你最好不要学她,朕对你——没那么多耐心!”皇帝猛然挥落桌上的杯盘酒盏,绕开哭闹不已的佳人,拂袖而去。
穆秋荷瞬间止住了哭,怔怔地看着那道高大的背影,心里忽然升起了浓浓的恐慌。
得宠一来第一次自问,在君王的心中,她究竟能占多少分量?
那个云婉仪……
对了,刚刚他说,她叫云素裳?原来大家叫她云儿,不是因为名字中带有“云”字,而是因为她姓“云”?
这个姓氏,在前朝灭亡之后就已经成为禁忌了啊!她究竟是谁?一个连身份都要遮遮掩掩的女子,他怎么会纵容她在宫中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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