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会成为自己一生的伤痛吧?云素裳知道,自己的心里有很多不能碰触的伤疤,常常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莫名地疼痛起来,病入骨髓,无药可医。如今这旧伤未愈又添新病,只怕今生难得安宁了。
如萱捧了内务府分配下来的麻衣进来,见云素裳与诗筠两人相对无语,云素裳尤其神色哀戚,心下也不禁跟着难过起来:“皇后娘娘仙去,必定是凡间留不住,去极乐世界享福了,娘娘莫要太过伤感,熬坏了自己的身子就不值了。”
“谁伤感了?”云素裳擦擦眼睛笑道:“愿意死都死去,这宫里死绝了又与我什么相干!”
如萱不敢多话,服侍着她把衣裳换了,才小心地叮嘱道:“不管是不是真伤心,在皇上面前都要作出个伤心的样子来。前面灵堂已经搭起来了,娘娘快去吧。”
诗筠也换了衣裳,跟如萱一起扶着云素裳前去应景。眼见灵堂前白漫漫跪了一地,哭声震天,却不知其中有几个人是真正伤心,旁观的人见了只觉得好笑。
云素裳走到前面,挨着穆秋荷跪下,垂首不语。
穆秋荷见皇帝只管在前面坐着,双目呆滞无神,估计他是什么也听不到的,便大着胆子暗地里拉拉云素裳的袖子,低声道:“人总算是死了,却累得我们还要来这里受罪,真真可恶!”
云素裳不愿附和她,只得低声叹道:“死者为大,少说两句吧。”
穆秋荷哼了一声,低下头去。
这时灵堂后面忽然转出两个人来,跪伏在灵位前嚎哭不止,云素裳才知太子已经从北疆赶了回来,如今三位皇子,也只有秦翰飞仍在江南苦战,未能还朝了。
恐怕除了皇帝和三位皇子,只有云素裳一人意识到了皇后之死对着天下局势的影响,绝非失去一位国母那样简单。
皇帝本已是风烛残年的身子,哪里能经受得住丧偶的打击?太子和沐王不远千里飞奔回来,未必不是怀着争夺权力的心思。
太子庸弱无能不得帝后之心也是天下皆知,沐王岂会放过这个机会?亲生兄弟却定要有个君臣之分,想来也是一件悲哀的事。既然争斗不可避免,岂会有人不肯将自己放在最有利的位置上?
云素裳说不清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一方面觉得只有秦翰飞才堪为天下之主,深为他不能及时赶回来而感到难过;另一方面她又很清楚,秦翰飞对于大业遗民的复国大事来说,是最大的阻力,只要有他在一天,大业皇朝的复国大计就遥遥无期!
终究还是逃不掉针锋相对的那一天。云素裳在心中暗暗庆幸自己未曾在儿女私情之中陷得太深,否则异日只怕是一个难解的死局!
可是,她真的没有陷得太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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