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吃火锅,我要吃烧烤。"凤羽又嚷嚷了几句,随后头往桌子上一趴,鼻息沉沉,竟是睡了过去。
坐在凤羽对面的紫夜,端着青瓷玉杯,轻轻啜饮着深碧色的美酒,重红的唇在青瓷杯的衬托中,比杯中酒还要潋滟醉人。他眸光停凤羽身上,心中忽然有种荒谬的感觉,这少女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个囚徒。
吃饱喝醉,倒头大睡,你到底再打什么主意呢?我知道,你绝对不是逆来顺受,束手待毙的人。
只是,在这无任何逃脱可能的地下密室里,有这天下利器也无法斩断的紫金链,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样呢?
紫夜突然有些期待。
凌子梵的马车停在秦楼门口,秦楼的管事瑾娘已经得到通报,急忙迎出门来。
石海峰拉开车门,凌子梵从马车里走出来,蓝衣华服,玉带束腰,翩翩俊逸公子,只是双眉微蹙,面色有些不豫。他对躬身行礼的瑾娘看也不看,自顾自大踏步走进门去。
石海峰带着众护卫簇拥在凌子梵身后,神情警觉。以凌子梵为中心,方圆十丈范围内,哪怕一只蚊虫飞过,也逃不过护卫们的犀利目光。
能在秦楼做管事,瑾娘自然也是人精中的人精。她对梵世子身边重重护卫视而不见,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笑容,跟在凌子梵身侧:"世子想要哪位姑娘相陪?致姐儿最近新学了支曲子,她那弄曲小榭也颇为幽静,不如世子去她那坐坐?"
"清水儿。"凌子梵只说了三个字。
瑾娘微微一怔,但随即笑道:"世子这面请。"
地底密室。
紫夜从黄梨木椅上慢慢站起,凝视着侧脸趴在桌上沉睡的凤羽。少女鼻息沉沉,长长睫毛翘起一弯柔和的弧度,微微抿起的嘴唇让她比醒时多了一丝柔软。大红衣裙层层叠叠铺散开来,像覆盖在她身上的一片霞光。
密室角落里的乌银兽头香炉里,名贵沉水香缓缓燃烧,若有若无的香气在室内飘拂,却依旧无法驱散满屋的酒肉烟火气。
地板上除了青瓷碎片,还黏着油腻腻的火锅汤汁。黄铜炭盆翻倒在一旁,里面还燃着暗红色火星的炭块,撒了一地,地板上开始散发出焦味。
那仆妇躬身站在一边,不知道是该现在就叫丫鬟进来收拾这一片狼藉,还是应该等待桌边人的吩咐。
紫夜走到凤羽身前,手腕间的紫金链发出叮叮响声。他附身下去,想要抱起凤羽。他的手刚碰到凤羽的腰肢,少女忽然睁开眼睛,用手捂住头,黑眸有些呆滞:"头好痛。"
"你喝多了,上床睡吧,睡醒了头就不痛了。"紫夜柔声说道。
"我想喝水。"凤羽继续抱头呻吟。
"去端点茶水来。"紫夜吩咐站在一边的仆妇。那仆妇小心翼翼地避过满地的青瓷碎片,退出门外,锁门离去。
"哎呀,头好痛。"凤羽手肘撑在桌边,想要把头撑起来,不料一个没撑稳,人瞬间往桌下滑去。紫夜伸手抓住她手臂,她的身体似是成了滩烂泥,软软的滑到了桌子下面。
紫金链瞬间绷的笔直,扯的紫夜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手往桌上一撑,稳住了身体。
凤羽哼哼唧唧从桌子下面爬出来:"我的酒、酒量很、很好,只、只喝了一坛不到,为什么、为什么会喝醉?肯定是那黑斗篷在酒里下、下了毒!"
在通风孔另外一端观察房间情形的黑斗篷心里大喊冤枉:我哪敢下毒?明明是你凤大小姐不要命般的灌酒,自己把自己灌醉!如果不是少主吩咐过,任你在这密室里折腾,你以为你这个阶下囚日子能过的这般舒爽?
凤羽的衣服上本来已经到处洒满了酒,现在桌子底下滚了滚,除了酒渍,又粘了不少油腻,袖子上还挂着片肥肉。她抽了抽鼻子,蹙眉道:"什么、什么味道?"说完后,她低头闻了闻自己,又凑到紫夜身上闻了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