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多多懒洋洋得道:“我还有事,失陪了。”
司徒易叹了口气道:“李先生一定是在心里瞧不起我吧。说我不过是个阿谀奉承的小人吧。”
这个司徒易倒也够坦白,李多多点了点头:“没错,我是这么觉得。”
司徒易叹了一口气:“李先生真是误会我了。你没听长史说,官场上的人都说我迂腐吗?”
李多多站定脚步看着司徒易。
司徒易不知道是否是喝了点酒的缘故,变得有点激动。
“李先生,我司徒易四岁就开始饱读诗书,十六岁便高中进士。很多人都觉得我的前途无量,可是我在这县令的位置上打转了多少年,还是个七品官。为什么?就因为我迂腐,我不懂得官场之道,我不懂得溜须拍马,跑官要官。这些道理就连几岁的小孩都懂得的道理,难道我真的不懂吗?不,不是,那是因为我不屑于这么做。我自有我的清高所在。”
李多多忍不住问道:“那为何你今天如此行径?”
司徒易叹了口气:“如果是别的事,我也许今天不会这么做,但是唯独这件事我不得不做。因为我要保住整个县百姓的饭碗。”
这一番话让一向精明的李多多听得都有点糊涂了。粮食不是丰收了吗?百姓们应该丰衣足食了,可是这跟这长史有什么关系呢?为何又说没伺候好这长史,就会影响到百姓的饭碗。
司徒易悲愤地说道:“朝廷最近下了一道圈地令,命令将所有的农田改为桑田。这不是要将所有的百姓逼死吗?”
“农田改为桑田?”李多多不解地重复道。
司徒易道:“高丽国向我国订购了大订单的丝织品。这一大笔订单可以给国家带来很大的利润。所以当朝有些官员心动了,就向皇帝进言,大谈养桑种蚕的好处。此时国库正好空虚,于是一项改农田成桑田的国策就这么出台了。可是这项政策并没有深入调研实际,加上被底下的官员误读,或许说不是误读,是故意歪曲,然后从中鱼利。这政策推行下来,就是把老百姓往死路上逼。这次长史下来察看事务,也是带着这一政策来的。为了能够说服长史不在本地推行这一政策,我才尽心竭力地演了这出戏,希望长史能够亲眼目睹这丰收的景象,通过长史的嘴,来改变上头的思路,给当地的百姓一条活路。”
李多多点了点头,他拱手道:“方才误会司徒大人了。想不到司徒大人竟然如此用心良苦。”
说罢,也是叹了一口气:“朝中奸臣当道,乱行国策,百姓苦不堪言,长此下去,必酿祸乱啊。”
司徒易苦笑道:“我乃是区区一个七品县令,也操不了那份心,我只愿我辖下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不要受那战乱和困苦,也就罢了。”
李多多看了看司徒易:“方才听你说话豪情万丈,为何到了此刻却显得有点英雄气短,小家子气起来了。”
司徒易苦笑道:“我空有满腔热血,然我不愿遵循那所谓官场之道,此生提拔无望,只愿能做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百姓,我就足矣。”
李多多望着远处道:“司徒大人大才,一定会有机会的,不过需要些时日罢了。”
李多多说这话并不是客套话,如果有机会,他要帮帮这个司徒易,这样的人当官,才会造福百姓,也是大唐之福啊。不过,回想到自己的状况,李多多不由得自嘲的一笑,如今,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谈什么帮助司徒易。
在这一刻,李多多不由得陷入惆怅之中,难道自己这一辈子就在这个小地方呆着吗?难道真的就甘心这样龙搁浅滩吗?